“山清水秀太陽高,好呀么好風飄
小小的船兒撐過來,一路搖呀搖
為了那心上的人,起呀么起的早
除了他我都不要,他知道不知道”
她原先只是覺得這調子好聽,最愛頭一句,心xiong跟著寬廣起來,這會兒像是
第一回
曉得后頭唱詞說的什么,發起怔來,不唱了。
晚上跟楊金鳳一塊吃飯,一塊兒睡覺,她聞到一股味道,老人的味道,人老了,再怎么洗澡,都有老人味兒。
“明月,到學校好生念書,別跟人同學鬧矛盾。”
“知道。”
“該吃吃該喝喝,不要不舍得吃,回頭身體虧了,不是小事。”
“知道。”
“不興再拿人李先生的東西。”
“知道。”
大約祖孫倆翻來覆去就這么些話要說,明月睡不著,想親近楊金鳳,摟摟她,楊金鳳說:“多大了,還黏人,你這箍著我我還睡不睡了?趕緊睡,明天得趕車。”
楊金鳳不放心她,已經跟八斗商量好,至少把她送到縣城,看她坐上去城里的班車。
初九這天,正吃著早飯,鄉野四周霧霧的,嫣紅的太陽打平原初初升起,枯枝敗葉上凝著霜,李秋嶼就是這個時候到的,他找人開車后半夜上的高速,又走鄉道,人跟車還在村頭等著。
這叫明月跟楊金鳳都很吃驚。
明月有乍見他的生分,把碗擱下,跟著楊金鳳起身。
“李先生,怎么這么一早來了?開車來的?”
李秋嶼頭發叫露水打shi了,眉眼都是shi的,鼻尖微紅,顯然是寒氣浸的。楊金鳳忙叫明月去燒柴火,請李秋嶼到灶臺前坐。
“別忙,我答應過孩子,帶她坐汽車,你們吃,吃完飯再說。”李秋嶼笑笑地看向明月,“過年吃胖了沒有?”
明月一想到打電話的事,她不太自在,人也不熱情,楊金鳳批評她:“怎么一個寒假不見人李先生,招呼都不會打了?”
她對李秋嶼說,“這孩子現在也怪起來了,有時候懂事,有時候說不懂事就不懂事了。”
李秋嶼點頭:“青春期的孩子,正常,情緒波動比較大。”
楊金鳳不知道什么是青春期,只覺得明月欠揍了。
“你在家先坐,我去趟鄰居家,”楊金鳳安排明月,“跟人說說話,我得跟你八斗叔說一聲。”
明月繼續喝雜糧粥,里頭放了花生,特別香,她找不著什么話,問李秋嶼要不要喝碗熱粥,李秋嶼沒客氣,要了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