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死。”明月負氣亂說。
李秋嶼問:“剛說什么?”
他的聲音變得嚴肅,隔著電話,她也知道那樣熟悉的笑容消亡了,她有些畏懼,忐忑不安,“說著玩兒的。”
李秋嶼說:“等我回來,咱們好好談談。”
“你不是很忙嗎?”
“我再忙,也有時間管你的事。”他重新變得溫和。
明月悵悵掛斷電話,這怎么可能呢?他是大人,有女朋友。她只是個高中生,要學習,不停學習,各有各的任務。她一轉(zhuǎn)身,見孟文珊背著包打辦公樓那邊來,她打了句招呼。
孟文珊停下腳步:“打電話啊?給家里嗎?”
明月拘謹?shù)溃骸敖o他。”
孟文珊最聽不慣她這樣稱呼,怎么還這樣?可見是李秋嶼慣的。
“秋嶼在忙吧,你有什么需要其實也能和我說。”
明月只愿意麻煩李秋嶼一個人,她才不會找孟文珊。除了李秋嶼,其他都是“外人”。
“謝謝孟老師,我沒什么需要。”
孟文珊把包往上挎了挎:“別客氣,學習上我能幫忙的只要你開口,我會盡力幫你的,秋嶼工作忙,你小孩子可能有事只知道找大人說,他之前因為照顧你,疏忽了女朋友……”
說到這,又覺得提這個不好,好像在怪罪她似的,孟文珊及時打住,“生活上有需要也能跟我說。”
“他們吵架了?”明月忍不住問道。
孟文珊道:“分手了,大人的事你不要操心。”
明月震驚,李秋嶼竟然沒和她說,是因為她嗎?因為崴腳的事?她有些心虛,又不太能理解:她已經(jīng)不住他家里,不常見到。
“我腳好了,不用他照顧了。”
孟文珊一聽她在撇清,便道:“其實有些話不該我說,但是,你至少是高中生了,有時候得學會察言觀色,秋嶼疼你,因為你是親戚。可事事麻煩他,會影響他正常生活的,大人也有自己的生活,懂嗎?”
明月被說得耳朵根滾燙,她直點頭,依舊茫然:談戀愛這么容易分開嗎?她覺得對不起向蕊,可心底最深處,竟然冒出絲絲縷縷快慰,他獨立了,又成單獨的一個人,他不屬于自己,也不屬于任何人,這樣的狀態(tài),明月非常滿意。
她一下理解了同學追星,為什么那么在意人家有沒有女朋友,原來是這樣。
可她怎么能高興呢?明月很快為此感到羞愧不已,這是別人的痛苦、傷疤。日光照著她,臉蛋成了紅撲撲的顏色,她心跳不已,以至于夜晚降臨,晚自習課后,人躺寢室里遲遲無法入睡。夜氣太暖,寢室在五樓,卻能清楚聽見一樓花壇蟲子的叫喚,明月臉一直熱著,她一會兒坐起來,一會兒躺下去,實在受不了了,摸黑下床,悄悄從寢室走了出來。
校園里路燈昏暗,小蟲子守著那點光亮也要攢成一團飛,太靜謐了,靜得可怕,明月一點也不害怕,她膽子大,不知不覺走到電話那,令人驚奇的是,這么晚了,居然有人靠在那背英語,明月瞬間清醒,那人看她一眼,反正也不相識,繼續(xù)背起英語。
人家多么用功,她呢,她半夜不睡腦子里只想人分手不分手的事?分不分的,跟她李明月有什么關系?明月心里的火,一下去了勢,她有些失魂落魄地回來,寢室人睡得熟了,有人說夢話,明月摸索著進了被窩,躺下一會兒,她毫無意識地摸向自己的xiong部,揉了揉,手很快往下伸,她覺得那些恥毛很硬,像什么灌木叢一類的植被,這讓人想起地理書。她也不知怎么了,突然對自己身體有了興趣,折騰了半天,她又覺得一切變得沒意思,昏昏睡去。
學校要建新實驗室的消息傳開,還聽說,要新建一所教學樓,名字都已擬好,叫斯同樓。據(jù)高三一個懂《易經(jīng)》的老師說,這取自同人卦,“同人于野,亨。利涉大川,利君子貞。”寓意特別好,可以鼓勵學生們共同為未來奮斗,團結(jié)一心,絕不孤單。
明月去辦公室送試卷,聽老師們說卦,回來在走廊遇到張蕾,她爺爺懂這個,會看風水,可張家的宅子似乎風水不好,一會兒大門加寬,一會兒改個方向,張家還是不太順。明月知道張蕾也懂一些,問她同人卦的意思,張蕾自然知道教學樓命名的事,一臉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