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真的英俊,臉皮緊繃,肌膚光潔,一旦笑起來,那種沖擊力無異于當(dāng)頭一棒,這樣的人整天對著李明月笑,張蕾冷冷地想,沒辦法,只要是人,永遠(yuǎn)得跟別人比。
張蕾沒跟他說過話,他聲音好聽,像她小時候聽收音機(jī)廣播電臺里的男聲,蕩人心魄,滋味美妙。她一直都幻想那么好聽的聲音背后,一定是張英俊的臉。她是個對“美”很在意,很敏感的人,李秋嶼是個形象特別好的男人,她幾乎要愛慕他了,如果沒有李明月的話。
“我找1102的客人,能進(jìn)去嗎?”
她蒼白的臉上,兩只圓眼睛這會顯得友善,李秋嶼點點頭,“當(dāng)然可以。”
他轉(zhuǎn)身交待前臺的女孩子:“小許,跟1102的客人確認(rèn)一下,幫她登記。”
張蕾對他笑笑,她笑起來是少女冷淡傲人的模樣,問李秋嶼能不能喝杯大廳提供的免費果汁,外頭那么熱,她坐公交來的渴了。
她一點不拘束,好像別人天生該為她服務(wù)似的,李秋嶼笑道:“隨便喝,別客氣。”他好像真拿她當(dāng)李明月的同學(xué),張蕾覺得他挺虛偽,他肯定知道李明月跟自己關(guān)系不好,不過大人嘛,面子總要過得去。
李秋嶼沒把這件事放心上,他匆匆回家,明月正往行李箱裝東西,兩人簡單收拾下,按著計劃,先去了他之前生活的小縣城。
縣城變化很大,老城區(qū)的房子如火如荼搞著拆遷,難尋舊日蹤跡。李秋嶼離開后,再沒回來過,他完全沿著記憶那條路走,在新的建筑跟前辨認(rèn)舊的遺址。
縣城很熱鬧,沒那么整潔,明月卻覺得親切愿意親近。他住的小巷子拆除了,學(xué)校也重建了,頭頂盤根錯節(jié)的電線變得筆直清晰,介紹起來比較麻煩,這兒原來是什么,那兒原來是什么,明月很高興聽著。
“原來盡頭是家供銷社,一到上下班的時候,街上全是自行車,還有錄像廳,不過治安不是太好。”
李秋嶼記憶力驚人,“這兒以前有個修鞋店,也能修拉鏈,配鑰匙,老板是扁臉,眉毛有點稀,大概四十出頭的樣子。”
這兒的空氣都是李秋嶼呼吸過的,明月這么想著,也不覺得燥熱了,空氣也是可愛的。
“我要是跟你做同學(xué)就好了,咱們一塊兒上學(xué),下學(xué),一塊兒騎自行車,我騎車騎的可好了。”
李秋嶼笑說:“那個時候跟我做同學(xué),可不太好,我不喜歡說話,基本獨來獨往,你要是來找我,我可能不想理你,你也未必想跟我做朋友。”
明月不信:“怎么會呢,咱們只要在一塊兒就有說不完的話。”
李秋嶼說:“那是因為,第一次遇到你的時候,我已經(jīng)知道該怎么跟人說話了。”
明月說:“沒關(guān)系啊,我會找你說話的,你不理我,我也會一直找你,你最后肯定會喜歡跟我說話的。”
李秋嶼點頭:“有道理,說不定真是那樣。”他目光凝重起來,往左前方看著,明月猜到跟那件事有關(guān),她拉拉他手,“你給我買根雪糕吃吧。”
兩人便一塊兒買雪糕,巧克力裹著奶油,特別香甜,明月咬了一口:“冰牙!”她笑著伸到李秋嶼嘴邊,“你嘗嘗,巧克力真好吃。”
李秋嶼低頭,雪糕透心涼,咽下去很舒服,明月吃一口,再要他吃一口,誰也不說多買一根,一邊吃,一邊說話。
“縣城應(yīng)該這兩年才發(fā)展起來的,可能三四年前來,還能見著以前的樣子。”
明月說:“我喜歡這兒。”
李秋嶼笑:“你頭一回來,這兒也沒什么特殊的。”
明月道:“這兒有你住過的房子,雖然拆了,也有你走過的路,我一來就覺得親切得不得了。”
“變化很大,很多東西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