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道:“確實不易,因為爹不是爹,媽不是媽,爺爺奶奶給我當父母,我爺爺叫李萬年,喜歡說書,從不發(fā)脾氣最能吃虧。我奶奶叫楊金鳳,會磨豆腐,勤快利索絕不占人便宜,我跟著他們學做人,他們什么樣,我就什么樣。你不是想了解了解我嗎?”
趙斯同道:“這下了解了,他在你身上做的實驗看起來很成功,在我身上,他應該也覺得很成功。好了,現(xiàn)在他一定覺得善惡兩端成定局了,你是善,我是惡,各自都發(fā)揮到了極限。別看他現(xiàn)在人在看守所,心里正高興著呢。”
明月輕輕嘆息:“你犯了個錯誤,以己度人,你在看守所會高興嗎?把你剃光頭,去掃廁所,你一天也受不了的,憑什么認為他高興?”
趙斯同道:“你為他說話嗎,咱們可真是同病相憐,你了解他一半,我了解他一半,這才能拼湊起完整的他。他拿我做實驗我清楚,拿你,我看你還不清楚。”
明月不急著說話,手指撥拉兩下窗簾,透過窗戶,能看見別墅前種著的紫薇花開了,淡淡的紫,很溫柔。她看到美麗的紫薇花,陽光照著,覺得很好。
“他本質(zhì)上是個無聊的人,想必沒掩飾過,他這個實驗在大學期間就想做了,選中了我,我行事所有的指導原則全部來自他,他有種老師的心態(tài),需要學生來踐行他的思想。你一定明白,他同時很有魅力,嘴里說出的話,總是能輕易影響別人的思緒。”
趙斯同望著她,明月對上這雙眼,沒法否認,李秋嶼是有魅力的。
他便繼續(xù)說,“我那時渾然不覺,只覺得和他在一起很新奇,他說什么都顯得那么有道理,如果你今天不認同我,就是不認同李秋嶼的一部分,我是他那部分的代言人。”
明月心跳了跳。
“他另一部分的理論,就需要找一個很純潔的不諳世事的人了,我最初知道你時,有點意外,但很快想通了,你是鄉(xiāng)下的小孩,沒見過什么世面,沒受過什么誘惑,相對純凈,他為什么沒選他的女朋友呢?那是大人了,無論是身體還是思想,都早被欲望泡過了。你不一樣,你是璞玉,他在你那體會到了所謂的真善美,他就是要看兩個世界的,等兩個世界看完了,他會厭倦,重新回到他本來的狀態(tài)里去,你是要被拋棄的。他會消失,你痛哭流涕求他別走,他的心跟石頭一樣硬,頭也不回,他的女朋友當初就是這么挽留他的,他本質(zhì)是冷血的,無情的,其實他女朋友犯什么錯了嗎?沒有,僅僅是她對他而言失去新鮮感了。”
趙斯同語調(diào)一直是平和的,沒有激烈的控訴,他徐徐說開,好像只為讓她知道真相。
“你是不是以為他現(xiàn)在這個樣子,是我害的?”
明月眼里突然簇起兩團火,她不吭聲。
“不是我,不信你有機會再見到他,問一問。我告訴你指證他的都有誰,你的喬老師,孟老師,張同學,孟同學,還有他的前女朋友,你也許會想,喬老師跟我談過戀愛,我指使的,好,哪怕這些人都是我指使的,我能指使孟老師嗎?”
明月這下吃了一驚,孟老師,孟老師怎么會呢?她知道可能這件事孟老師會怪罪李秋嶼,她是家人啊,她平時跟李秋嶼說話都是很親密的,李秋嶼也信任過她。她指證李秋嶼什么?即使指證,她覺得孟老師指證自己,都不會去指證他。
趙斯同盯著她的臉,觀察她表情的細微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