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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第1頁）

換作從前，身敗名裂是沒有意義的，吃牢飯也無所謂，他心里不會起什么波瀾，也許甚至還會渴望，這帶著刺激性，好像牢房早早在等待著他，是一種荒唐的必然，必然的歸宿。罪名不是今時今日定下，而是遙遠(yuǎn)的少年時代。如果真的要發(fā)生，他不會阻止。哪里有什么身敗名裂，無名亦無身，什么都談不上。

現(xiàn)在不行了，以后也不行。

“你覺得這是我希望的？”

“不然呢？你說服不了我，就要毀了我，你蓄謀已久，看起來我確實沒有任何勝算，只能等著吃牢飯。”

趙斯同嘖嘖搖頭，顯然很失望：“這才到哪兒，師哥你就泄氣了，后頭事情還多著呢，人在世上，應(yīng)該各憑本事，快意恩仇。”

李秋嶼掐滅煙：“還有？看來我這次是真惹上麻煩了，我不坐牢，你是不會收手的。”

趙斯同微笑著：“我早說過，我了解你，你卻沒那么了解我，怎么就是我想讓你坐牢了？坐牢不坐牢，不在于我，我一直都非常尊重你，你清楚的，哪些人想讓你坐牢，你很快就會知道，原來有這么多人恨你。”

兩人對視，趙斯同有種別樣的革命者氣質(zhì)，總想革他人的命，也不是誰的命都要，李秋嶼知道他要自己的，他這么望過來，他就知道他真正想要什么了。

李秋嶼緩緩闔目，靠在沙發(fā)上：“你走吧。”

他身體頎長，頭發(fā)烏黑，皮膚也顯得十分年輕，是具非常美好的生命體，還有美好的思想，趙斯同居高臨下看著他，心里只道可惜，可惜。“美”要消融于日光之下，李秋嶼為什么不明白只有他給他選的路，才能最大保證自我的完整性呢？

“你不愿意當(dāng)輿論的偶像，自會有人當(dāng)，你不當(dāng)就另有蠢人占領(lǐng)，拱手讓出去，不知道會不會后悔？”

趙斯同丟下兩句話，撐著他的黑傘又一次走進(jìn)了雨夜。

李秋嶼在沙發(fā)上小憩片刻，開車往酒店來，前臺姓許的女孩一見他有些不自在，還是打起招呼，李秋嶼看在眼里，點了點頭。

他到監(jiān)控室想看張蕾來的那段監(jiān)控，監(jiān)控卻只有一段，張蕾進(jìn)了1102，從那便壞了，監(jiān)控只能證明她跟他有交談，是他放任一個未成年獨自找客人的。

這段監(jiān)控也早被人拷貝走，李秋嶼在酒店待到很晚，雨一直下，大地蒸騰著水汽，水汽是熱的。各種思緒在心頭交織，明天還會有事發(fā)生，李秋嶼無比肯定，趙斯同暗示著他什么，點到為止，他享受著把事情搞得越亂越好的感覺，雨幕天席地地下，打高高的夜幕那下來，燈光一照，像銀森森的大網(wǎng)。

李秋嶼沉思良久，打了一個人的電話，電話很快接通，他說道：

“彥平，在忙嗎？”

季彥平在燈火通明的律所里加班，他生得濃眉大眼，臉上從沒有疲勞神色，總顯得精神百倍。他非常高興能接到李秋嶼的電話，兩人幾年未見，只有逢年過節(jié)的簡短問候，他一直沒忘記這位同系的師哥李秋嶼。

李秋嶼離開律所時，季彥平還是毛頭小伙子，初出茅廬，人很青澀，現(xiàn)在已經(jīng)站穩(wěn)腳跟，獨當(dāng)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