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書是外國人寫的,明月打算看看外國的鬼是怎么個事。
沒翻兩頁,身體不舒服起來,惡心,脹氣,想打嗝打不出來,她覺得要吐了,肚子也痛。這下可要壞事了,人家這么干凈的房子,都不好意思拉屎。
她跑了出去,都不知道怎么尋著商場的,到廁所里又拉又吐,人再出來,像蕩掉了三魂七魄。幸虧記路,還能回來,到門口猶豫了會才敲門,她知道他在睡覺。
李秋嶼剛開門,明月窘迫說:“我出去上廁所了?!?/p>
他叫她進來:“家里就有,怎么回事?”
“拉肚子。”她有點萎靡。
李秋嶼說:“在家里上也沒關系,好些嗎?”
明月點點頭,她有氣無力進來,靠在沙發上,李秋嶼讓她躺會兒,他下樓去買藥。
太丟人了,明月閉上眼,覺得很給李秋嶼添麻煩,可胃里疼,也顧不上深想。
李秋嶼很快回來,叫明月吃藥,她眼皮沉重,嚼了點消食的藥片,又吃不知什么膠囊,額頭直冒汗。她輕聲說:“我想躺著?!?/p>
弄成這樣,學??床怀闪?,明月又爬起來吐一回,她重新躺下,目光放遠,瞧見閃閃發光的玻璃,沒有屋脊,血紅的落日朝下墜,霞光燦爛,一角天空燒得壯麗。她有些恍惚,像做夢,太陌生了,她沒見過黃昏里這樣的輪廓,慢慢睡著。
李秋嶼本來要送她去學校,晚上有約,現下抽不開身,給女朋友去個電話,那頭向蕊不大高興,聲音戀戀的:
“說好陪我的,不講信用哦?!?/p>
他的女朋友二十五歲,人如其名,性格像小女孩,甜蜜蜜的花蕊,有些肉感又很天真的年輕女人。李秋嶼喜歡簡單的人際往來,交往的人,自然也以簡單為好,向蕊是這樣的,沒有什么太計較的事情,愛撒嬌,做著廣告公司的文員,沒大的志向,也沒大的煩惱,覺得生活一切都很好。她整個人是活潑的,明朗的,李秋嶼同她相處不累。
“明天吧,今天真的臨時有事。”李秋嶼給出原因,向蕊笑哼著,聲音把他纏住,“明天要加倍補償我,你欠我的。”癢梭梭的語氣隔著手機,直撓耳心,李秋嶼能瞧見她神情,笑道,“到時不要求饒喊哥哥?!?/p>
調情點到為止,他在陽臺掛上電話,一扭頭,沙發上明月歪歪地坐起來了。
明月隱約聽見他的聲音,覺得很遠,像飄渺的云一下叫風吹開去。她又疑心自己在家,等見李秋嶼從陽臺走過來,才知道在哪兒。
“現在感覺怎么樣?”李秋嶼彎腰問她。
明月惘然,心里空洞,外頭天黑下去了,空無一物,什么都不屬于她,她熟悉的,熱愛的,都遠遠地留在了另個世界一樣。
她呆滯地看看李秋嶼:“好點了,什么時候去學校?”
李秋嶼說:“你這樣去學校我也不放心,再觀察觀察,喝點粥?晚上別吃其他的了,不好消化?!?/p>
明月渾渾的腦子,開始清楚:“我不該吃那么多的?!?/p>
李秋嶼莞爾說:“沒關系,下次注意好了,也有我的錯,不該再讓你吃涼的?!?/p>
明月不聲不響,繼續摳墊子,她給李秋嶼的印象一點也不好,全完了,她成了沒見過世面狂吃貪吃的豬,確實如此,她覺得不吃完浪費,已經花錢了。
“想家了是不是?”李秋嶼摸摸她腦袋。
明月抬起臉,完全是內疚了。
“給你添這么多麻煩,真對不起?!?/p>
她懷疑李秋嶼會不會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