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
“我什么也不是,我現在不過是會呼吸活著的生物體,跟一只蟲子,一只飛鳥,本質上沒區別。”
趙斯同一臉的恨鐵不成鋼:“你總是這樣,一點活力都沒有,那群蠢貨都活得一身勁。”
李秋嶼心不在焉:“興許我們都是蠢貨而已,都要死的,你到手的什么也帶不走,人生下來,無非為死。你做這么多事,是因為空虛,我什么都不做,也是因為空虛。”
趙斯同突然狠狠彈了下掛著的蝴蝶,蝴蝶左右飛舞,李秋嶼覺得有些妨礙視線,伸手穩了穩。
“這個呢?這個是你空虛嗎?”趙斯同笑問道,“你現在可不是沒事做,我在學校見到你侄女了。”
李秋嶼沒說話。
“她很有意思,嘴巴很厲害。”
李秋嶼輕笑,他猜明月的直接傷害了趙斯同自戀的心。
“她只是個孩子,你要體諒她,她從小生活在一望無際的平原上,心xiong難免太開闊。人在城里呆久了,容易狹窄,不習慣面對她這樣的人很正常。”
趙斯同饒有興味看著他:“你對她評價這么高?說我蠢,說自己蠢,你這是還玩兒什么對比嗎?”
“你覺得你真能比得過一個鄉野出來的孩子?”
趙斯同不屑笑道:“比不上,她是師哥的心頭肉,我哪能比呢?”
他懶懶指揮李秋嶼,“前面直行吧,不去酒店,到你家喝點醒酒茶,歡迎嗎?”
李秋嶼說:“你沒醉。”
“微醺,我是替你考慮,萬一我半夜吐了窒息,死在你酒店多不好,給你惹麻煩。”趙斯同什么也不忌諱,他沒忌諱的事,挑釁似的看著李秋嶼。
“放心,死了我給你買漂亮花圈,你這么講究的一個人,花圈一定得漂漂亮亮的。”李秋嶼笑里帶著點隱晦的惡毒。
兩人一道從車庫出來,趙斯同覺得空氣很清新,心情也清新,他雙手插兜,步子邁得輕快,李秋嶼則像一道沉默的影子,長長的,落在地上。
“家里有茶葉嗎?弄點喝。”趙斯同進家門瞧見一雙小女孩款式的拖鞋,無聲一笑,他趁李秋嶼去泡茶的功夫,先是到他臥室掃了一圈,又到衛生間,李秋嶼知道他在做什么,端著茶出來,說道:“你還是這么沒禮貌。”
趙斯同大學期間去他宿舍,向來自由,像進自己寢室,他無孔不入,愛笑,出手闊綽,談吐又好,大家都喜愛他。
“你允許的,”趙斯同對他笑,“你明知道我上來會干嘛,還是讓我上來了。”
李秋嶼笑得很文雅:“是嗎?萬一我另有目的呢?”
趙斯同笑著坐下:“你不會做什么的,我知道,你只有思想,沒有行動。你的思想只用來武裝別人,”他還是頗為自得的樣子,“我才是替你行動的那個人,要做什么,也是我做。”趙斯同低頭,深深嗅起茶香,他對光線、氣味、顏色都很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