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秋嶼道:“你把小說角色,投射我身上了,是不是這樣?”
明月啞口無言。
人一旦談論一些深層次的東西,若是與己無關,尚能當作談資,甚至有點做作地以為這是高級的精神交流。若不幸牽涉自己,就要時時刻刻“審判”下自我了,或美化,或接受,也可能是逃避。
李秋嶼道:“我沒有怪你的意思,這沒什么,我沒到這個角色那種地步,感情上完全失能,也不會做出讓你心驚膽戰的那種事,他做了,以為自己能坦然行惡,但最終意志垮臺,所以zisha了,這是我的理解。”
那種事,她清楚是什么事,明月記得當初讀到最后自白時的崩潰痛哭。
李秋嶼想起剛才在她后頸的停留,微微有些躁意。
他對情欲又厭惡又貪戀,感官的享受真實,真實的東西未必美好,美好的東西又未必能帶來快感,他客觀知道陽光是美好的,鮮花是美好的,但視而不見,渾然不覺。理智上的知曉,讓人疲憊,即使到此刻,李秋嶼覺得這種認知,還是停留在理智上,一旦不能跟真實調和,承載的主體便要分裂,他自認為這段時間心情平靜、祥和,此刻心頭仿佛又閃出縫隙。
怪誕的念頭從意識的海洋里一躍而出:我鋪墊了那么久,還只是為了完全占有一個年輕的身體?
他仿佛看到趙斯同微微的笑意,李秋嶼一個寒顫,手心又沁出冷汗。
明月的聲音,像是從遠遠的地方傳來:“我知道你不是。”
李秋嶼思緒渺渺:“不是什么?”
她眼睛明亮,笑也明亮:“你不是旁人啊,你就是你,反正我不會再把你跟任何人搞混,其實我從來沒搞混過。”
李秋嶼道:“你對我這么有信心?”
明月笑道:“我是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了,你一定要信我。”
他的手心很快重新變得干燥,躁意消散,明月便唱起歌,聲音怪大的,李秋嶼的手機調成了振動,還是她先聽見,不再唱了,叫他接電話。
這是個陌生的號碼,李秋嶼接了,明月在旁邊聽他說了句“我是”,李秋嶼緊跟著好一會兒沒說話。
“好,我盡快趕回去,配合你們的調查。”
他掛斷電話,對上明月詢問的眼,冷靜說道:
“咱們得回去,出了點事情。”
明月緊張起來:“酒店嗎?”
最壞的想象,是有人死在了酒店。
李秋嶼直覺強烈,他沒有一絲恐懼,好像這件事注定要發生,早在暴雨那天,他就有種預感,這樣也好,他跟他之間,一定有事震動,作為趙斯同對他的一種別樣報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