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立馬就走,絕不逗留,她是不會回頭看趙斯同一眼的,她忽然想起馮大娘給她講的一個《圣經》故事,里頭有個人的妻子,在城市毀滅前跑出去,上帝說別回頭,她沒忍住,回頭看看那城市,她便化作鹽柱了。
怎么想起這個故事?她沒功夫思考,下樓梯時聽到樓上一陣稀里嘩啦巨響,她哆嗦一下,一口氣跑出別墅,直奔季彥平的車。
錄音是當初李昌盛想……
錄音是當初李昌盛想敲詐一筆時,李秋嶼手機錄下的,里頭兩人對話一清二楚。這是個很重要的證據,宅基地的事,更不要說了,莊子里還有一群人等著給李秋嶼作證。
李秋嶼身上這幾件事,始終證據不足,現在唯一能確定的是,酒店確實存在些問題,有人,但李秋嶼是否知情,是否參與分利,還不能完全下定論。他在這兒最大的人脈關系,是同學的叔叔,酒店投資人。同學知道這事后,也請父親為他積極奔走。
最終,先辦理了取保候審,同學叔叔是擔保人。
這無疑是個好事,但還要隨時準備配合調查。季彥平接的他,兩人坐一塊兒先吃了個飯。
明月跟趙斯同的談話,季彥平之前沒細說,現在好了,李秋嶼有機會聽她一一道來。
“等我回家洗個澡,換換衣服,再把她接回來。”
李秋嶼摸了摸腦袋,不知道明月看到自己這樣什么反應,他很注重儀容儀表,不喜歡邋里邋遢的樣子,哪怕是去死,也不能難看地結束生命。這具身體平時承受那么多,沒道理潦草對待它,太不公平。
季彥平說:“我擔心公安不知道從哪又弄到所謂新證據,但這次取保還算順利,我是沒想到。”
李秋嶼想到了,趙斯同跟明月談崩,他大致能猜出后續走向,不過還是要很謹慎,案子如果移送檢察院,他這邊必須想辦法提供更新的更有力的證據材料。
他活動范圍只能在本市,去不了哪兒,目前也沒必要去哪兒。晚自習下課后,是季彥平來接的明月,季彥平笑著說:“明月,今晚帶你回家。”
明月心中怦然,她眼睛發亮,跟季彥平朝里頭點了火把一樣,她都沒問,就知道取保候審一定成功了,貓一樣竄進車里,催季彥平快發動車子。
一路上,季彥平跟她說什么,她都沒怎么聽進去,心不在焉說個“好”,要不就是哦哦的,進小區見電梯停在高層,明月等不及,一步兩個臺階爬樓去了。
她哼哧哼哧上來,心跳特別快,剛伸手敲門,李秋嶼把門打開了,他聽著明顯的腳步聲,那種歡快的,急切的少年人的腳步聲。明月先看見他眼睛,整個人便撲上去,李秋嶼一下摟抱住她,明月哭了,他身上是熟悉的氣息,特別清新,他的肩膀、xiong膛那樣寬闊溫暖,足夠接納她整個人。
明月的臉在他脖頸那使勁蹭,李秋嶼一邊不住撫摸她后腦勺,看著門外站定的季彥平,輕聲跟明月說:
“彥平還沒進來,咱們把門堵著了。”
明月這才有點不好意思,手松開,轉臉瞧瞧季彥平,季彥平笑道:“師哥,明月我送到了,明早我再過來,我先回酒店。”
這些天,季彥平除卻中間回北京,一直住這兒,今晚是不合適了,李秋嶼要把他送到樓下,季彥平笑著攔他:“師哥,你這么見外我要生氣了。”
李秋嶼便拍拍他肩膀,又低聲說了兩句什么。
家里只剩他跟明月了,寂靜下來,明月心里還是很激蕩,乍然相見,都不知道說什么,她有點害羞,對李秋嶼有種隱約的陌生感,大概像從前,她盼他很久,再一次見面,總有點膽怯的感覺。李秋嶼的頭發非常短,不超過一寸,形象上的陌生加劇明月的膽怯,她剛還有勇氣抱他,這會兒好像說一句話都很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