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之美,無須多言。
并非她云鬢花顏金步搖,而是她長身立在秋日光影中,衣裙隨風搖蕩,浸在暖光里,有一種耀眼灼目之感。
公主遭能帶兵重回故都,在廢墟之上重建家園,一掃北地連年戰事不止的悲痛底色,仿佛給眾人帶來了希望。
在她下馬車時,馬車突然一震,公主身形晃蕩,手中金色漆扇險些落地,一只手臂在此時探過來。
君將及時抱住公主,帶她上駿馬。
道喜之聲從四面八方涌來,羲靈抱緊他的肩膀,被夕陽的光暈刺瞇起眼,對上他投下來的眸光,心口砰砰直跳。
這一樁婚事,一方是北地精心澆灌的明珠,一方是坐擁西北之地的君侯,般配無比。
古行宮建造在河水之畔,即便入夜,也能聽到連綿不絕的水潮聲。
新房中燒著蠟燭,雕刻成“雙喜”樣式的蠟燭滴下熱油,堆成黏黏糊糊的一團。
早在傍晚,羲靈和謝玄玉便入了喜房,做完了同牢之禮,此后是宴席,羲靈借口不勝酒力,早早就離開席間。
此刻喜房中,少女跪坐在矮案前,長裙鋪展在后,裙擺金箔泛著細微金光,而在她面前桌上,鋪展擺放著大大小小的公文。
侍女靜靜立在一旁,從以前的傳聞,以為公主必然是沉穩嫻靜,可眼下相處,才公主性格覺截然相反。
只見公主隨意坐在那里,握著筆桿,眉心緊蹙,仿佛甚是苦惱那些文書上的內容。
那桌面也是雜亂無章,地上也隨意散落著公文書簡。
“公主,時辰不早了,奴婢來伺候您卸下簪環。”
羲靈輕道一聲“好”,目光卻沒從那公文上移開一步,自然也沒注意到,身后殿門響起發出的細微動靜。
侍女抬頭,見君侯已來,雙手貼著腹,不做一聲,一步一步慢慢退出去,將殿門關上。
一道身影在羲靈身側投下,羲靈道:“稍等。”
她握住筆桿,想要再批完這道公文,卻發覺那道陰影高大,回神時,他已在身后跪坐下,一股屬于他身上的氣息,慢慢地從后環繞而來,羲靈后頸感覺到那灼熱的氣息,漸漸僵住。
她微垂目光,看到男人如玉的五指中,握著一只蝴蝶流蘇發墜。
謝玄玉道:“那日公主和臣從西可汗領地回去,執意與臣共乘一騎方便說話,這只流蘇就是那時,從公主發中滑落,落在了臣懷里。”
此后一連三月,二人因為戰事分開,只在信件中來往,在戰后,她也忙著政務,直到今夜婚典,二人才再次見面。
羲靈輕輕嗯了一聲,不再言語。
面前落地大鏡中倒映出二人的身影,新郎官穿紅色時,與他平日穿冷色氣質截然不同,眉眼間昳麗之色,壓都壓不住,又因昏黃燭光打在臉上,別添了幾分溫柔意態。
他抬手,將蝴蝶流蘇發墜,慢慢簪入羲靈挽起的鬢發中。
“多謝君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