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青爬行的動作看著艱難緩慢,實則速度很快,轉眼就到了伸手就能碰到謝濯玉的距離。
下一刻,他突然爆發出一種恐怖的力量,像只野獸一般直接將謝濯玉撲倒在地,血跡斑斑的手指用力地掐住了謝濯玉的脖頸。
謝濯玉只是抿著唇,睜大了眼看著面前的人,半點也不掙扎,乖順得像只羔羊。
“你這個賤人,你才該死??!”竹青盯著他漂亮的面孔看了一會,臉上浮起了幾分嫉妒和恨意。
他開始凄厲地叫喊:“都怪你都怪你??!如果不是你,我不會變成這種丑樣子,都是你害了我!”
謝濯玉心頭澀然,張了張口很想說句抱歉,卻因為脖頸上的手愈發用力,連聲音都發不出半點。
視線開始模糊,謝濯玉感覺自己已經快要死掉了。
竹青還在發出凄厲的尖叫,神經質地重復著那些責備謝濯玉的話語,卻已經全部都聽不真切。
早在看清自己所處環境時他就知道這是一場夢境。
因為地牢里只有他和竹青,沒有行刑的黑衣人和高高在上冷酷地下令的晏沉。
但是,竹青身上的血腥味、緊緊掐住他脖頸后帶來的窒息感也是無比真實的。
在夢境里出事不會影響到現實,這是小孩都知道的常識。
但謝濯玉有種預感,如果他死在這個半真半假的夢境里,那夢境外的他應該也會死吧。
他無力地閉上眼睛,仍然沒有半點掙扎的動作。
竹青無辜,因為他的逃跑才會受刑。
——所以他欠竹青一條命,自然該以命償還。
呼吸停滯眼前一暗的瞬間,他好像聽見了一聲慘叫,和一聲繾綣溫柔的呼喚。
詰問
在那個聲音輕輕喚了他的名字后,眼前的竹青突然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周圍的地牢也漸漸淡去然后消失。
四周只剩下無盡的黑暗,靜得謝濯玉能聽到自己愈來愈急促的呼吸聲。
謝濯玉手肘撐著地艱難地坐了起來,曲起膝蓋用手臂環抱住,兩眼放空地盯著某一點。
許久,他終于緩慢地眨了眨眼,星點水光隨著他眨眼的動作悄無聲息地綴上了無神的淺棕眼瞳。
一個無辜的人因為自己被折磨得不成人樣、生不如死,對任何稍有良知的人來說都是很難接受的事情,更何況看似無情的謝濯玉其實有著一顆柔軟的心。
所以那日,他一回去就大病了一場,發了數日高熱,渾渾噩噩險些沒撐住。
大抵是身體的自我保護本能在起作用,有關地牢里的那場血腥刑虐的記憶在他醒后變得模糊不清,被自動棄置在某個偏僻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