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顆白子輕輕落下,卻在頃刻間形成圍剿之勢,死死地扼住了“黑龍”的命脈。
容樂珩搭在桌沿的手緩緩攥成拳頭,瞳孔微縮,表情無比凝重。
半晌,他輕呼出一口氣,將手心里握著的幾顆棋子拋回棋罐。
玉石做的棋子落到棋罐與其他棋子相碰發出清脆好聽的聲音,與此同時少年臉上也浮現出些許懊悔。
但他很快就揚眉笑了起來,坦然認輸:“仙君厲害,這局是我輸了。”
謝濯玉目光凝在棋盤上許久,然后食指輕點了棋盤某處:“你太冒進了,最后一步走得不好。我要是你會落在這里。”
“多謝仙君指點。”容樂珩笑得露出一口干凈的白牙,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崇拜,“與仙君下的這盤棋讓我收益良多。仙君有何要求盡管提,我愿為您赴湯蹈火。”
謝濯玉避開他灼熱的目光,垂眼一顆顆將棋子撿回棋罐。
他原先想得是贏了就要求容樂珩不許再來煩他,但在知道他自幼父母雙亡后又諒解了他先前的那些冒犯,沉默許久才輕聲開口:“我還沒想好,先欠著吧。”
“這些日子與仙君相處,仙君總是冷淡疏離,時常讓我覺得你很厭煩我。”容樂珩撐著頭看著他,狀似隨意地開了個玩笑,“我還以為你現在贏了,會要求我以后都不許踏進扶桑閣一步。現下看來是我多想了,你沒有討厭我。”
謝濯玉動作頓了一下,心說被發現了。
他還沒來得及說話卻聽到一個低沉的聲音從自己身后響起:“既然知道自己煩,還非要當狗皮膏藥是吧?”
謝濯玉聞聲轉頭望去,對上了晏沉深邃的眼神。
也不知道這人什么時候來的,悄無聲息地就站自己身后了自己居然完全沒有察覺。
轉回頭看見容樂珩臉上毫無驚詫只有不滿后,他馬上意識到晏沉肯定已經站了很長時間了。
自己已經遲鈍到這個地步了么,謝濯玉忍不住在心里嘆氣。
“他棋下得不好,你以后別跟他下。”晏沉收回視線,施施然在他身邊落座。
謝濯玉皺了皺眉,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語氣淡淡:“沒有,他下得挺好的。況且也不是什么比試,只是隨便下著玩打發一下時間,你何必一開口就貶低他。”
哪有這樣開口就是貶低的,什么好苗子這樣教下去不長歪啊。
晏沉被他冷冰冰地掃了一眼,聽著他這句稱得上維護的話心頭一跳,很快意識到問題所在。
謝濯玉跟容樂珩下過棋就知道他的水平,而自己剛剛那句話就成了拙劣的謊……甚至還有幾分命令的意味在其中。
——他又犯錯了。
晏沉眼神閃爍了一下,反應很快地彌補:“他棋下得還行,我剛說錯了。我也會,下得比他好一些。你若是喜歡下棋,我也可以陪你下。”
謝濯玉將棋子全部收好然后合上蓋子,聽到這話忍不住抬頭看他,臉上慢慢浮出些許困惑。
這話聽著好怪啊……好像好勝心強的小孩急于證明自己更厲害,不甘大人的關注被其他人分走。
謝濯玉輕輕搖了搖頭把這個有點過于荒唐的想法丟出大腦,垂眼時卻還是沒忍住唇角上揚:“君上日理萬機,怎敢拿這種小事煩你。”
晏沉目光迅速落到他微微上揚的唇角,突然就想起了上次謝濯玉對他笑得燦爛,他卻冷臉說了很難聽很過分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