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活一生,總是有許多不得已,少有人能隨心所欲事事順心。
但是晏沉可以做到,只要他想。
說起來,他從前也是順心而為的性子。只是那時還要顧忌親族,要顧忌實力,所以還會審時度勢,有所收斂。
但現在,他連這點顧忌都沒有了。他已是魔界之主大權在握,實力深不可測,身后了無牽掛——再沒有人可以比他更有資格和能力隨心所欲了。
他不想再去糾結那些理不清的情感了。
愛恨都毫無意義,他想做什么,那就做什么。
晏沉勾唇露出一個笑,輕輕呼出一口氣,然后輕聲對謝濯玉說:“謝濯玉,我給你一個機會?!?/p>
明明是讓人一頭霧水的話,由他說出來卻像是一個承諾,只是謝濯玉不明白。
未等謝濯玉開口問,覆在他眼睛上的手已經移開,然后一個小巧圓滾的東西抵上了他的唇瓣。
對上晏沉帶著幾分笑意與催促的眼睛,謝濯玉下意識張嘴含住那個東西,舌頭將其卷入口中時還無意蹭過了晏沉的指尖。
一股甜但是不膩的味道在口中蔓延開來,將殘存的苦藥味盡數驅散。
是糖,嘗起來還有蜂蜜的味道。
謝濯玉含著糖說不出話,只能微微瞪圓了眼看著晏沉,然后眼睛慢慢彎了起來。
糖很小,他含了一會就咬碎咽下,剛要開口,晏沉的一根食指就點上了他的眉心。
“睡吧,今晚什么也沒有發生。你的腳不那么痛了,所以今晚睡得很好,還做了個夢?!标坛翈еT導意味的聲音很低沉,聽得人耳朵都有點酥酥麻麻的。
他話音落下時,一股倦意卷上了謝濯玉,以至于他很快就困得睜不開眼,迷迷糊糊地沉入了夢境。
十七和十三并排坐在門口臺階上,兩個人緊緊牽著手靠得很近,像是要從對方身上汲取溫度。
雖然內心擔心并未散去,但是一直精神緊繃消耗很大,加上夜色已深,年紀小點的十七撐了許久,最后還是頭一歪靠在十三肩上睡著了。而撐著頭的十三也是半夢半醒,困得眼皮子打架。
下一刻,身后的門微不可聞地響了一下。
因著十七睡著,十三不好亂動,只能慢慢仰起頭看著停在自己身側的晏沉。
逆著月光,她看不太清君上的臉,卻莫名感覺君上似乎心情很好。
晏沉捻了捻指尖,似乎在留戀什么,半晌淡淡地開口道:“明日起,你去廚房領飯,然后從窗戶處給他送進去?!?/p>
“這是涂抹的傷藥,你也塞給他。”說著,晏沉將手里拿著的那個小瓷罐丟到十三懷里。
從窗戶送?有好好的門干嘛不走?
困頓的十三愣了一下沒反應過來,手卻穩穩接住瓷罐。
握著冰涼又殘存著人體體溫的瓷罐,她突然就想起上一次君上也在深夜突然來看主子,那一次也塞了藥讓她給主子用。
“他病糊涂了,不會記得今晚我來過,你也不許讓他知道。送飯送藥的事,你自己圓,別讓他知道是我下的令?!?/p>
以后愿意對謝濯玉好一些是以后的事,但是今晚的事晏沉仍不想讓謝濯玉知道。
畢竟一開始令是他下的,沒幾天就先繃不住眼巴巴來看,然后馬上解禁,那算什么事。
臉面沒有那么重要,但他不能一點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