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沉不重口腹之欲、甚至不怎么吃東西,那為何要大費周章地讓人去人界請大廚呢?魔界不可能找不出一個廚子,最多也就是手藝差些,可這也不會影響晏沉。
他突然就想起那日晏沉看他的晦暗眼神,想起他離去時帶著怒氣的身影,容樂珩的那個為什么好像就有了答案。
是……為了他嗎?但晏沉怎么會為一個淪為廢人的仇敵做到這種地步。
謝濯玉想著想著,腦袋亂成一團,只覺心亂如麻。
好像自從那日大病了一場后,他就變得有點不像自己,心里總會因為晏沉產生一些陌生的情緒。
就在謝濯玉低著頭表情怔愣之時,容樂珩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像一聲驚雷一樣在他耳邊炸響,將他拖出了混亂的思緒。
“我一年也就過年回來一趟,你總不能是為了我吧?”容樂珩自己說著都樂得笑出了聲。
果不其然,他剛說完晏沉就冷冷地瞪了他一眼,嗤笑了一聲。
雖然沒有開口,但他臉上表情分明就是在說: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你也配。
然而謝濯玉低著頭,根本沒有看見晏沉臉上的譏諷,便自然地把晏沉的這聲笑和沉默當成了默認。
晏沉只是為了一年才回來一次的容樂珩能吃到喜歡的東西,至于那日晏沉的憤怒應該也只是因為自己手底下的人居然不老實。
所以從頭到尾都與自己無關,只是自己想多了、誤會了。
謝濯玉輕輕地擱了筷子,突然就覺得飽了,望著滿桌精致的菜再沒有半點食欲。
他本來應該感到慶幸,晏沉仍是他的宿敵,他們之間只有簡單又純粹的仇恨,并沒有任何……他臆想出來的多余感情。
甚至連慶幸都有點多余,他本來不應該對這些有任何情緒,就應該覺得無所謂。
但是晏沉默認的那一刻,他還是覺得有什么東西悄無聲息地碎掉了一點,心里空蕩蕩的像是開來一個大洞,凜風從中呼嘯而過。
“你怎么了?”晏沉隱約察覺到謝濯玉的情緒不對,轉眼看著低著頭思考的他,輕聲問道。
謝濯玉將碗往里推了推,拿起擱在腿上的書就要起身回房,聽見晏沉似乎帶著關切的問題也只是淡淡道:“你們自便。”
走了兩步,他頓了頓腳步,微微偏頭露出一個側臉,聲音很輕卻又帶著不可拒絕的意味:“容樂珩,不許闖進我的房間。”
晏沉和容樂珩看著關緊的房門,對視了一眼,旋即兩個人都臉色無比難看。
晏沉抄起筷子抬手就要去抽容樂珩的嘴,然而容樂珩早就警惕著他的一舉一動,在他拿起筷子時就意識到危險,噌一下跳起來飛速往后退和他拉開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