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那天,陰沉了許多日的天空中終于飄下了雪。
雪剛下的時候,謝濯玉幾人剛吃完晚飯,天還沒黑。
十三和十七收拾完桌子準備把食盒還回去,突然就被謝濯玉喊住。
他看著十三拎著的食盒,皺眉想了一下道:“先別去還,你們兩個趕緊回自己房間去。今日的晚飯也不必去拿了。”
“只是下雪而已,沒事的公子。”十三往窗戶的方向看了一會,笑了一下,“我們下雪很早的,今年算晚了。現在下一會,等晚上才會下得很大。”
“去年,才深秋,就下雪了。”十七也點了點頭,語速很慢,一個詞一個詞往外蹦。
謝濯玉輕輕搖了搖頭:“聽我的。”
他看著外面不仔細看還看不出來的雪粒,心中隱隱有種風雪欲來的感覺。
若是等會她們倆走到半路雪下得太大,那就麻煩了,沒必要冒風險。
十三和十七對視一眼,還是乖乖地點了點頭,把食盒放回桌上,聽話地回了房間。
謝濯玉的感覺是對的,十三和十七回去后不到半個時辰,天空已經完全黑沉。
雪很快就下得很大,所見之處全是翻卷的雪花。
他輕輕推開窗戶,從一點縫隙往外看,院子里的石桌已經消失在風雪里,完全看不清。
謝濯玉關好窗,轉身上了床,慢慢鉆進被窩里,用被子緊緊裹住自己。
并不是很暖和,但是他突然就泛起困意,只想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謝濯玉終于快要成功戰勝刺骨寒冷和綿綿不絕的疼痛進入夢想時,房門突然被人重重地撞開了,一陣裹挾著霜雪的冷風闖進了房間,直接把謝濯玉凍醒了。
他睜開眼緩緩坐起來,眉頭皺緊,臉上少見地流露出了不悅的神色。
“關門。”他轉頭看向站在門邊的晏沉,冷聲道。
晏沉盯著他沒吭聲,但很快轉身把門砰地一下用力關上。
謝濯玉倚著床頭,默默地看著他從門邊的陰影走到房間中央的桌邊坐下,把手里的東西重重地放在桌上。
桌上擺著一個燭臺,跳躍的燭光不夠照亮整個房間,卻足夠讓謝濯玉看清他。
晏沉喜歡穿黑衣,謝濯玉見了他那么多次他永遠一身黑,只有衣服上的暗紋稍有區別,偶爾有幾身用金線繡出張牙舞爪的龍。
但他今夜穿的是一身張揚如火的寬袖紅衣,披著一件帶著茸茸毛領的厚重黑色狐裘。
那一身紅耀眼奪目得似要將人灼傷,謝濯玉看得怔住了。
謝濯玉為了暖和一點,睡前連外袍都沒脫,他踩著木屐站到地上,伸手整理了一下衣服,才走到桌邊在晏沉對面坐下。
一靠近,他就聞到了一股濃烈的酒氣從晏沉身上傳來,和風雪的冷冽氣息摻雜在一起,莫名讓人暈乎。
眼下湊得近了,他能清楚地晏沉臉上泛起的紅一路蔓延道脖頸,聽見他沉重的呼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