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濯玉又一次發自內心地感嘆,晏沉是真會享受。
從議事殿到宴廳甚至連這個小亭都不擺凳子只擺軟榻,而軟榻上鋪的妖獸皮顏色柔亮摸著順滑,全是完整的一整張沒有半點瑕疵破損,有見識的就能看出那些皮毛都是稀有的妖獸所產。
他大大方方地在軟榻上落座,多看了兩眼后還是沒忍住伸手去摸那個軟枕。
枕套的布料很是絲滑柔軟,摸上去有點涼涼的。軟得不可思議,不怎么用力地輕輕按一下就會陷下去一塊。
謝濯玉被這綿軟的手感打動,不自覺地彎起了眼睛,臉上的冷淡一瞬間盡數褪去。
他的手指認真地描摹著其上的貓咪胡須刺繡,好一會才戀戀不舍地抬頭往亭外看。
小亭右前方十來米的地方赫然矗立著一塊巨大的石頭,上面刻了字。
只是石頭積了一層厚厚的雪,鐫刻其上的字也被積雪模糊得看不真切。
謝濯玉看了好幾眼才依著幾道筆畫將那三個字辨出個大概。
——不悔崖。
他在心里咀嚼著這三個字,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每個宗門里大概都有一處供犯錯弟子面壁反省的地方,青云宗也不例外,而這石頭上的字叫他馬上聯想到了青云宗的思過崖。
魔宮怎么還有這樣的地方?
不悔崖……晏沉也會有后悔的事嗎?
謝濯玉心頭一動,忍不住偏頭去看坐在自己身側的晏沉。
晏沉正慢條斯理地泡著茶,側臉輪廓的線條鋒利,但是很好看。
只是簡單的泡茶,但是不得不說行云流水的動作由他做出來確實極具觀賞性,認真的表情更是為他添了幾分魅力。
謝濯玉本只想悄悄看一眼的,但視線落到他身上后就黏住挪不開了。
敏銳地察覺到謝濯玉的目光,晏沉抬眼沖若有所思的他笑了一下:“想什么呢?再等一會,很快就好了。”
謝濯玉抿著唇點了點頭,坐正身子看著他煮茶,將目光撕下來落到他手中的茶具上。
縱使現在沒有旁人在場,他坐姿也依然端正,手要搭在膝上、腰背要挺得板直早已成了習慣。
晏沉余光瞥見他又正又乖的坐姿,悶聲笑了一下心說真乖啊。
但他很快就想起謝濯玉的雅正是在什么環境養出來的,心臟抽疼了一下,過濾茶渣的動作也頓了頓:“小玉,你可以放松一點。這軟榻和軟枕可是我特意備的,你若一直這樣繃著半分也不享受一下,豈不是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