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濯玉喜歡花喜歡甜點,喜歡練劍竹林里的瀑布,所以他知道什么是喜歡。
但沒人告訴過他什么是愛,他也沒有嘗過,連這個字眼都覺得無比陌生。
晏沉敏銳地察覺到他的情緒變化,銳利目光像是可以看穿他心中所想。
眉毛微蹙,他眼中的笑逐漸淡去,上翹的嘴角也一點點落下來變成一條直線。
一股煩躁感突然涌上心頭,緊隨其來的是一股焦躁,幾乎就要被占有欲催化成暴虐。
有那一瞬間,晏沉的眼神變得陰鷙,差點就要壓著謝濯玉沉聲逼問,你不愛我么。
但只有一瞬,下一秒理智就重占上風(fēng),黑瞳也恢復(fù)了清明。
他忍住嘆氣的欲望,伸出手去輕輕摸了摸謝濯玉的臉,替他將鬢邊的一縷頭發(fā)別到耳后:“沒關(guān)系。小玉有足夠多的時間去找一個答案,而我有足夠多的耐心等小玉。”
清醒時的謝濯玉聽到這話大概會忍不住苦笑出聲。
——他相信晏沉真的會有足夠多的耐心,卻不覺得他真的有足夠多的時間。
但不清醒的謝濯玉不會,紛雜的想法已經(jīng)在腦海中繞成解不開的線團(tuán),讓他好累。
他只是閉著眼沉默不語,許久才很小聲地吐出一句毫不相干的回答:“晏沉,我困啦。”
晏沉啞然失笑,心說他到底跟個小醉鬼較什么勁,承諾怎么能是醉話呢……是他傻了。
“累了就睡吧?!标坛疗鹕碓陂竭叾紫律砣?,自然地伸手替謝濯玉脫去靴襪,然后不動聲色地掃了兩眼微微蜷縮的圓潤腳趾和腳背上若隱若現(xiàn)的青筋,“我在旁邊守著你?!?/p>
夢前塵
謝濯玉蜷縮著腿枕在軟枕上,將狐裘解下來蓋在身上,眼睛剛閉上沒多久就真的睡著了。
如他入睡前最后幾秒突然升起的預(yù)感,他做了個夢。
夢里,他身在一個裝潢精致講究的房間,坐在窗邊一個似床似榻的東西上。
軟硬適中的“軟榻”鋪著一層毛毯,隱隱約約的熱感源源不斷傳來,越發(fā)讓人犯懶。
除此之外,面前還有一張紅木小桌,桌上擺了一個小巧玲瓏、火光閃爍的溫酒爐。
酒爐正靜靜地溫著酒,飄出來的淡淡酒香讓空氣都醉人。
他對面的位置空著,身邊卻坐了個人。
那人跟他挨得很近,連肩膀都挨在一起,手臂貼手臂。
但一向討厭與人有過密接觸的他卻完全不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