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右手的長刀已經卷刃,十幾道深淺不一的缺口觸目驚心,我摸了摸額角的傷口,血還在流。回頭看看,一百多弟兄只剩下七八個能站立的了,還都掛著傷,其中幾個完全靠拄著手中的長槍才能站立。
我從口袋里摸索出一個瓷瓶,摳掉臘封,倒出十粒褐色的小藥丸,踉蹌地走向那幾個站立的兄弟,每人分了一個,讓大家就著口水吞咽下去。
親兵老曹說道:“大家趕緊吃下去,這是將軍在少林學武時候,老方丈給的小還丹,能止血療傷,恢復體力。”
大家吞咽下去后,似乎都恢復了一些,另一個親兵老李拎著手里的樸刀,問我:“將軍,援兵怎么還不到啊?這些倭寇緩過神來,我們可真的完蛋了。”
我咬咬牙說:“我也不知道,現在我跟大家說一句,今天不論誰能活著離開都給老子查清楚這件事情,為什么說好的援兵不到。如果是可以接受的原因,那啥都不說了,如果是王守備怕死不發救兵,就給老子報告朝廷治他的罪,如果朝廷治不了他,你們就給我殺光他全家。”
幾個親兵轟然一聲答應著,大家都抄起刀槍,朝著遠處的樹林走去,那邊一百多名倭寇拿著長刀等著我們。
還有幾十米,就和倭寇面對面了,就聽著耳邊一聲尖嘯,一只羽箭擦著我們頭頂飛過,直直地釘在一個蹲在樹桿上的小個子倭寇的面門,那家伙直接從樹上飛了下去,摔在地上死了。
老曹高興地說:“將軍,援兵到了……”
大家一回頭,遠處五匹戰馬和近百名的長刀手站在山坡上,為首的一人竟然一身文官打扮,我很驚訝,怎么不是王守備呢?似乎是孫僉事。
老李拄著樸刀問:“干嘛讓個文官帶隊啊?”
大家正納悶著,倭寇揮舞著他們的長刀沖了過來,我們九人排成一排迎戰,背后的孫僉事帶著援兵也沖了過來,倭寇近,援兵遠,我們九人先跟倭寇肉搏。
老李的樸刀是祖傳的,他是山東人,水泊梁山好漢的后人,一把刀耍得上下翻飛,迎面而來的兩個倭寇當場被砍翻在地。
老曹手中的長槍也是有來頭的,據說是從岳飛岳爺爺那里傳出來的,老曹的祖上是岳家軍的一員步將,深得岳爺爺的親傳,練了一手好槍法,但是,由于腿短,騎不好馬,所以一直練著地面上的功夫。四五個倭寇圍著老曹,老曹把長槍當棍子使用,耍開了,周圍幾個倭寇根本夠不到他。
我練的是少林的套路,手里的一把腰刀舞得跟一團雪花一般,兩個倭寇的刀直接被我攪飛了。他們抽出腰里短刀,跟我硬碰硬地交手,瞬間誰也干不掉誰。
孫僉事一馬當先地沖到了,一個文弱的書生,能把馬騎好了就不錯了,拿著一柄裝飾用的寶劍跟倭寇拼命,實在是以卵擊石,一個照面就被砍了下來,半邊身子都分開了。
倭寇實在太多了,援兵騎馬的幾個也陷入了混戰,后面的步兵狂跑也來不及了,我剩下的八名部下只剩下老曹老李堅持著,全躺下了。沖過來的幾個騎馬的士兵也就剩下一個了。
我們四個人湊成一堆,武器朝外防衛著,老曹罵著遠處狂奔的援兵們。
倭寇分成兩撥,一撥仍圍著我們,一撥去迎戰我們的援兵,幾個倭寇看我們手里的家伙長,近不了身,突然朝我們扔過來苦竹啊,手里劍啊之類的暗器,我舞動腰刀擋開幾個,無奈數量太多,左大腿挨了一下。
老曹和老李手中是長兵器,更沒法防備了,兩人竭盡全力德躲著如雨般的暗器。那個唯一的騎兵被扎得跟刺猬一樣從馬上摔了下來。
援兵終于沖到了,畢竟是生力軍,倭寇節節敗退,圍著我們的三十多人也開始退去,我飛身上了一匹沒有主人的戰馬,老李抬手把樸刀扔給我。我騎著馬在倭寇人群中沖殺著,一個來回就砍倒了五六個倭寇,再兜一圈又是五六個,倭寇也害怕了,一邊退卻,一邊扔煙霧彈,暗器阻擋我們追擊。
我們三人已經抱著必死之心,瘋狂地屠殺喪失了信心的倭寇,老李的長刀給了我,自己撿了兩把倭刀,老曹長槍也扔了,赤手空拳地跟倭寇肉搏,他的那種拳拳到肉的攻擊不比手里的家伙差,基本上是拳到人飛。
那些援兵也揮舞著鋼刀,砍瓜切菜一般地砍殺著,戰場上騎著馬拿著長兵器的就我一個人了,我驅馬跑直線,一直追到跑得最遠的一個倭寇,砍翻他,然后橫向跑動,攔截潰敗的倭寇。
不少倭寇終于跑上了海灘,涉水向停在近海的船跑去。
老曹老李掩殺過來,岸上已經沒有活著的敵人了。水里有二十多個拼命的掙扎向船游去。
幾個背負弓箭的士兵沖了過來,張弓搭箭朝他們射去,由于海風很大,倭寇也只有部分身體露出水面,那些羽箭都落空了。
我惱火地喝止了他們,伸手要過來一張弓,一把箭,老曹和老李也搶過弓箭來。
我指著游得最遠的那個家伙說:“兄弟,看到那個黑衣服的了么,一塊兒射他。”
我們三人同時張弓搭箭,幾乎同時放手,三根羽箭破空而出,同時釘在那個黑衣倭寇的后腦。
那個倭寇舉起手,扭動兩下,消失在水里。
我們這邊官兵一片叫好。
正是漲潮的時候,浪往岸邊涌,倭寇游得很慢,我和老曹老李慢條斯理地開始了射殺獵物的表演,每人配一名官兵遞箭,我們三人安心地射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