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媛媛剛打開門,就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
現在已經入冬了,一眼望去走廊上霧蒙蒙的,水泥地面上早就結了一層厚厚的霜。
可是這冰冷潮濕的地板上卻直挺挺地跪了一排人,全都是老弱婦孺。
一個中年婦女在著寒冷的大冬天卻只穿著一件薄薄的單衣,嘴唇被凍得發紫,懷中年幼的兒子瑟瑟發抖,直往她懷里鉆。
中年婦女旁邊是個瘦弱的女人,雖然穿著一件棉襖,但多處破損,露出里面黑色的棉花。
女人已經瘦得脫相了,懷中還有一個吃奶的孩子。
孩子面黃肌瘦,一看就知道營養不良,可是他不哭也不鬧,大大的頭顱仿佛能把脖子壓斷,一點也不對勁。
最右邊的并排跪著母子倆,孩子不過三四歲,卻忍著地板的冰涼,一聲不吭。
跪在正中間的是一個衣衫襤褸的老人,她枯槁如同雞爪般的手緊緊抓住陳媛媛的衣角:“陳媛媛同志,救救我們吧,我們實在活不下去了。”
說著老淚縱橫,其他人也紛紛出聲:“陳同志,救救我們吧,救救我們吧。”
陳媛媛慌忙攙扶起老人,“鄉親們,你們這是干什么?起來說話,快起來。”
老人站起來,指著中年婦女說:“她叫張秀蘭,是張家村的烈士遺屬代表。”
又指著瘦弱的女人說道:“她叫夏桂蘭,是北邊牛家壩的烈士遺屬。”
“我叫陳慧芬,也是牛家壩的烈士遺屬。”老人渾濁的眼睛里又漫上了眼淚。
老人顫顫巍巍地從衣兜里掏出一本糧食供應證,“陳同志,我們都聽過你寫的書,你為軍人發聲,你理解軍人,更理解軍嫂,心中有正義感,胸懷大愛。”
陳媛媛有些囧,她就是寫了一本書而已,真沒有老人說的那么高尚。
“聽說你也是烈士遺屬,我們實在沒有辦法才來找你。”
老人頓了頓,抹了一把眼淚,接著說道,凄涼的語氣中帶著一絲無奈。
陳媛媛穩穩地扶著她,“老人家,有什么事慢慢說。”
老人指著糧食供應證上的數字說道:“這是國家給我們家烈士補貼,但這些糧食都被人領走了。”
“我兒子前年犧牲,國家追認他為烈士,每個月給20斤大米的補助糧。靠著國家給的補助糧,我和兩個孫子的日子也勉強能過得下去。”
“但是從去年下半年,這些補助糧就一直沒有發下來。”老人抹了一把眼淚。
接著哭訴道:“我們去糧站問過,糧站的同志說是糧食都被人領走,我們沒有領到糧食,供應證上卻被寫滿了領取記錄。”
“是啊,是啊。我們的糧食也被人領走了。”其他幾人紛紛開口道。
夏桂蘭紅了眼,再也忍不住地哭出聲,“你說這讓我們怎么活呀?”
看著幾人焦急絕望的神情,陳媛媛安慰道:“大家不著急,進屋來慢慢說。國家一定不會拋下你們不管的。”
陳媛媛打開門,把人領進屋子里。
看著干凈整潔的宿舍,所有人都有些局促不安,手腳都沒地兒安放。
陳媛媛去隔壁借了幾個條凳,給所有人倒上熱水,包括那個孩子。
看陳媛媛沒有半分沒有嫌棄她們的樣子,也不覺得她們是麻煩,大家才漸漸放松下來,打開話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