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喘了口氣,聲音拔得更高,帶著一種宣告式的震撼:
“定了!但不是唐雪華!是陳媛媛!總政治部親自通知的,陳媛媛拿了一等獎!唯一的一個!大紅頭文件馬上就到!”
“轟——”
如同一個無形的炸彈在老槐樹下炸開。
錢大嬸臉上那得意洋洋的笑容瞬間僵死,如同戴上了一張拙劣的面具。
她半張著嘴,舉在半空中、正要點向“陳媛媛”的手指,就那么突兀地、滑稽地僵在了空氣里,仿佛被瞬間抽干了所有力氣。
她周圍那幾個婦女,表情更是精彩紛呈,從茫然到驚愕,從難以置信到恍然大悟,最后齊刷刷地將目光聚焦在錢大嬸那張僵硬的胖臉上。
那目光里,充滿了無聲的詢問、嘲諷,以及一種“看你這次怎么圓”的戲謔。
槐樹的濃蔭依舊,蟬鳴不知何時又聒噪起來。
錢大嬸只覺得一股滾燙的血“嗡”地一聲直沖頭頂,臉上火辣辣的,仿佛被無數道無形的目光扇了耳光。
她僵在半空的手指,開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起來。
剛才還滔滔不絕的嘴,此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只剩下粗重的喘息。
她精心編織、傳播了多日的“內幕”,在這個從天而降的、帶著總政光環的鐵一般的事實面前,瞬間碎成了齏粉,反濺了她自己一身狼狽。
特情二處那間光線略顯不足的辦公室里,氣氛壓抑。
羅雙雙正煩躁地翻看著一份卷宗,筆尖無意識地在紙上戳著點點。
“砰!”一聲悶響。
她辦公室的門被猛地推開,一個平日與她不太對付的同事,臉上帶著一種毫不掩飾的、近乎幸災樂禍的譏誚笑容,倚在門框上,聲音不高,卻像淬了毒的針:
“喲,羅大干事,消息挺靈通?。磕闱皟商觳皇桥闹馗f陳媛媛那個名額有貓膩嗎?”
他故意拖長了調子,“怎么著?剛傳來的信兒,總政機要處親自打的電話,板上釘釘——陳媛媛,唯一的一等獎!嘖嘖,您這情報分析水平…高,實在是高啊!連總政的評審結果都能‘預測’得這么準?”
每一個字,都像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抽在羅雙雙的臉上。
羅雙雙猛地抬起頭,精心描畫的柳葉眉瞬間倒豎起來,眼睛里射出駭人的厲光!
一股暴戾的怒火“騰”地沖上頭頂,燒得她理智全無。
“放屁!”她尖利地嘶吼一聲,聲音因為極致的憤怒而扭曲變調。
“不可能!絕對搞錯了!肯定是他們弄錯了!陳媛媛她算個什么東西!她怎么可能拿一等獎?一定是哪里出了問題!一定是!”
她像一頭被徹底激怒的母獸,猛地站起身,帶得椅子向后刮擦地面發出刺耳的噪音。
她抓起桌上那個印著單位logo的、厚重的白瓷茶杯,看也不看,用盡全身力氣狠狠摜向地面!
“嘩啦——咔嚓——!”
脆響震耳欲聾!潔白的瓷片和深褐色的茶葉、渾濁的茶水,如同她瞬間崩裂的情緒和徹底破產的陰謀,四散飛濺,潑灑在光潔的地板和墻壁上,留下狼藉不堪、難以擦洗的污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