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長善不想讓孫子聽到他們的對話,起身向外走去,高新華還沒來得及坐又屁顛屁顛跟了出去,來到門口忙不迭的掏出香煙,恭敬遞了過去。
許長善接過香煙,高新華又恭敬幫他點上,自己這才點了一支,兩人誰都沒說話,抽了幾口煙,高新華望著人來人往的馬路道:“市政規(guī)劃,明年這里就修路了。”
許長善用力抽了口煙,斜了他一眼道:“有話直說,別跟我拐彎抹角。”
“叔,那我就直說,這里要修地鐵,您也應該知道,按照規(guī)劃,沒有年肯定不會完工。”
“地鐵又不打回春堂經(jīng)過。”
“可影響您生意啊,只要開工,門口就是圍擋,搞不好道路從北路口就封閉,什么生意禁得起這么久的折騰。”
“高院長,說完了?”許長善已經(jīng)不耐煩了,指了指門口的馬路,示意高新華說完就走人。
高新華哈哈笑道:“您別急嘛,今天我在手機上刷到許聰了,高考成績出來了?考得怎么樣啊?”
許長善將半截煙扔到了地上,穿著圓口布鞋的腳狠狠踏了上去,不怒自威的眼神看得高新華從心底哆嗦。
“你怎么哪壺不開提哪壺呢?不如你家閨女,水木高材生,讓你見笑了。”
“叔,我不是這個意思,您跟我爸什么關系,我看誰笑話也不敢看您笑話,我今兒來是想幫忙。”
“謝了,用不著!”
高新華雖然碰了釘子仍然笑容可掬:“叔,咱們是自己人,我肯定向著您對不?”
“高院長,沒看出來。”
“叔,別人不知道您還能不知道,我是個副職,負責后勤,在長興醫(yī)院連前五都排不進去,我今兒來啊的確是為了小聰,網(wǎng)上的視頻都刷爆了,您先別急,我絕沒有看你們家笑話的意思,別說小聰高考失利,就算他考個普通一本,畢業(yè)后也很難就業(yè),現(xiàn)在醫(yī)務界的就業(yè)形勢非常嚴峻,拿我們長興醫(yī)院來說,普通的本科生來求職,人事部門都不帶正眼瞧的,碩士畢業(yè)想進臨床也得關系過硬。”
許長善聽出了高新華這番話背后的意思,伸出手。
高新華領會了精神,馬上抽出一支煙遞了過去,再次恭敬幫他點上,他是退伍軍人,能從醫(yī)院保衛(wèi)科混到現(xiàn)在的位子,靠的就是察言觀色的能力。
醫(yī)院內(nèi)部給他下了死命令,年內(nèi)說什么都要把回春堂拆遷的事情解決,他也是想盡了辦法,可始終徒勞無功,今天偶然在手機上看到警方解救許聰?shù)囊曨l,高新華霍然開朗,任何人都有短板,許長善也不例外。
從許老爺子抽煙的節(jié)奏上,高新華判斷出他的情緒已經(jīng)平復,給老爺子半支煙的時間考慮,然后才開口道:“如果您現(xiàn)在提出讓醫(yī)院解決您孫子的就業(yè)問題,我想院方肯定會答應下來。”
許長善抽了口煙,抬頭看了看仍然陰云密布的天空:“你還真是不擇手段。”
“叔,我可全都是為您考慮啊,這事兒不管您答不答應,一定別對外人說,不然醫(yī)院得認為我吃力扒外。”
兩人目光相遇,同時露出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笑容,高新華內(nèi)心忐忑,目前還不知道老爺子的明確態(tài)度,醫(yī)院二期擴建計劃迫在眉睫,院長給他下達了死命令,他壓力很大。
許長善回頭看了看里面,終于下定了決心:“上次的條件不變,再給純良安排一份正式工作。”
“沒問題!”高新華說完又意識到自己答應得太痛快。
“別忙,咱們把話說清楚,我要得是正式工作,正式編制,跟你一樣,五險一金一樣不能少。”
高新華皺了皺眉頭,許老爺子是真敢要啊,五險一金還好說,正式編制?許聰只是一個高中畢業(yè),你咋不要個院長當當?可看了看回春堂的金字招牌,再看了看不遠處已經(jīng)落后于時代的病房大樓,高新華馬上就權(quán)衡出孰輕孰重。
“許叔,我盡快將您的訴求向院領導反映。”
許長善搖了搖頭:“知不知道我為什么不喜歡跟你們合作?我最討厭就是機關拖沓繁冗的辦事風格,現(xiàn)在就打,你說了不算就找說了算的做決定,我給你半個小時,答應!明兒簽合同,我明天就搬,不答應,我就把回春堂傳給我孫子,你們長興休想再打這里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