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洺走出校門,順著每天都會走的那條路回家。她像平常那樣走過兩個街道,然后在商場門口的十字路口左轉(zhuǎn)。
“咔擦——”空氣中傳來非常輕微的快門聲。
她立刻抬眼朝著那個方向望過去。似乎是沒有預(yù)料到這一次會被發(fā)現(xiàn),對方被口罩和兜帽包裹得嚴嚴實實的腦袋顫抖了一下,然后立刻轉(zhuǎn)身向后跑去。
“停下!”季洺下意識地邁開腳步去追,“你給我停下來!!”
之前遲棲說在這里看到有人在拍她,雖然季洺并沒有特別放在心上,但難免還是多了幾分警惕。
一旦開始注意的話,她才發(fā)現(xiàn)總有股視線若有若無地投在自己的身上。那種感受簡直讓人毛骨悚然,像是走在夜里腳踝突然被某種冷血動物用鱗片悉悉索索地滑過。
等低頭去看,又找不到罪魁禍首,只剩下皮膚上那若有若無的惡心感。
這次她終于逮個正著,一瞬間不管是安全還是理智全都拋到了腦后,只想著必須要抓住這個變態(tài)送到警察局教訓(xùn)一頓。
那人一只手里抓著相機,另一只手瘋狂地推開人群,拼命地向前奔跑著。季洺一邊在心里罵一邊感嘆,那清瘦挺拔的腰身看起來最多是個少年,怎么年紀輕輕就開始做這種事情呢?!
小癡漢跑得飛快,但她也不甘示弱,沒讓他拉開距離。現(xiàn)在正是她身體各個機能最好的年紀,季洺能感受著自己小腿肌肉正在隨著步伐的節(jié)奏瘋狂地收緊舒展。秋日的涼風(fēng)順著奔跑時的換氣時沖入她的口腔,讓她的肺部有一種快要燃燒起來的感覺。
突然間,面前那個少年的背影和記憶中的某個人重迭了起來,她張了張嘴,遲疑地喊起來:“楚瑞年——”
那個身形很明顯地晃動了一下,竟然是差點摔倒在地。但可惜他很快便穩(wěn)住了腳步,甚至比原來跑得更快了。
不會真的是他吧?!自從當年高一的時候姥姥去世后,她就不怎么關(guān)注老家的事情了。不過楚瑞年他現(xiàn)在不應(yīng)該還呆在那個小縣城嗎,怎么會跑到這里來?而且甚至誤入歧途了……
自己那害羞敏感的小弟竟然墮落成了癡漢,季洺有些痛心疾首。她這個老大必須要負起責任來啊!
“楚瑞年,你停下我們聊聊!”她決定先不把他扭送到派出所了,說不定他是被壞人帶壞了或者生活遇到什么困難了,“有什么話都好說!”
可他根本不理她,就是一個勁地悶著頭奔跑。
紅綠燈在這一刻閃動變換了顏色,對面的行人們嘩啦地向這里涌來。她被潮水般的人群擠在當中,只能揮舞著胳膊拼命地向外游。在這掙扎的過程中,她的胳膊撞到了一位路過大姐的肩膀。
“哎呦喂哎呦喂!”大姐立刻順力倒地一躺,很夸張地哀嚎了起來。
季洺本來都已經(jīng)沖出去了,但硬生生地停住了腳步,轉(zhuǎn)身回到她身邊蹲下。
“姐姐,對不起。”季洺把她扶起來,因為內(nèi)疚而擰著眉毛,“有沒有哪里受傷?”
那大姐看了看她,沒說什么,又轉(zhuǎn)頭去看楚瑞年跑開的背影。季洺趁機檢查起她的傷勢。
雖然這位大姐哭嚎得相當響亮,但她不僅沒有破皮流血,甚至連一絲紅腫的痕跡也沒有。躺下的動作也非常熟練,怎么看都是經(jīng)過了不少練習(xí)的經(jīng)驗選手。
可無論如何,季洺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在現(xiàn)在把她丟下的。即使她曾經(jīng)想過去改,也沒辦法改變自己這種愚蠢的性格。
她在心里嘆了口氣,最后抬眼望了一眼楚瑞年的背影。看來自己是永遠沒辦法知道他究竟發(fā)生什么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