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致辰看得到,那右手手背的關(guān)節(jié)處有零零星星的磕碰傷,是新添的。
【記得戳花】
說不出來的奇怪
呈塘整體民風(fēng)淳樸,熱情好客,解放軍入駐這幾天來,不少老百姓自發(fā)的從自家園子里摘了成熟的新鮮蔬菜送往各個駐扎點。茄子,豆角,黃瓜,辣椒,蘿卜等農(nóng)村常吃蔬菜應(yīng)有盡有,甚至家里在壩外承包了魚塘的人家也會時不時地送過來新鮮的魚,一點兒都沒苦了這些外來客。
營里的炊事班大概七八個人,班長是個有些口吃的年輕人,叫程亮。他把班里的幾個人分別分派到村東學(xué)校和村西空地的駐扎點。他自己則天天過來喜宴廳和村里范師傅一起負(fù)責(zé)這里的營長和部分戰(zhàn)士的伙食。小伙子每次來都會從賣店那屋穿,路過柜臺時總是會和坐在椅子上的齊敏芝打招呼,有時候還會駐足說上幾句話。
所以每次齊致辰在后屋聽到一個嗓門很亮卻很難成句的聲音就知道大概很快喜宴廳就會在鍋碗瓢盆的撞擊聲中香氣四溢了。自從有解放軍住進(jìn)他家后院的喜宴廳,他家就沒單獨(dú)起過火,每頓飯都是和那三十多個戰(zhàn)士一起吃的。
“小辰啊?”
齊致辰聽到他姐喊他,立馬從房間里跑出來,生怕他姐有什么緊急情況,他連拖鞋都穿反了,邊往出小跑邊換:“咋了姐?”
他從門口探頭看進(jìn)賣店屋,眉頭一皺。
何璐站在柜臺前扭頭看過來笑著打招呼,大眼睛里滿是調(diào)皮:“小齊哥?!?/p>
齊敏芝看向他弟:“你姐夫說要把電視搬去后院,你搭把手?!?/p>
齊致辰奧了一聲后朝著那邊正從架子上往下搬電視的李樹全走過去。路過何璐時他挑眉:“村西不是有賣店么,你還真不嫌累?!?/p>
何璐接過齊敏芝找的錢,拿起柜臺上的那瓶醬油:“他家沒貨了不行么?!?/p>
齊致辰踩著小板凳身子前傾去接他姐夫傳送過來的電視:“怎么要搬喜宴廳去了?”
李樹全彎腰揀著電線:“我看每天新聞聯(lián)播的時候都有幾個后院住的小伙子過來聽,干脆給他們拿過去,那邊寬敞,大家都能看?!?/p>
齊致辰搬好電視后從小板凳上跳下來,頭也沒回的往后院走。這舉動可把何璐氣壞了,她把醬油瓶又放回柜臺上,大步往里面走:“敏芝姐,先放一下,我一會兒回來取?!?/p>
齊致辰和后院在露天回廊忙著準(zhǔn)備中午飯的范生昌和程亮打了招呼后便直奔門口,因為捧著電視沒有手開喜宴廳的門,他只能用腳踢開。沒掌握好力度,門發(fā)出了巨大的聲響。環(huán)顧一周,寬敞的大廳里,沒人,一大片連著的床鋪上被褥規(guī)整。所謂床鋪不過就是那些解放軍住進(jìn)來時后搭的,底下碼著磚頭,上面排著木板,簡易,結(jié)實。
齊致辰邊往里走邊好奇,那些大兵們哪去了,要是連平時負(fù)責(zé)內(nèi)勤的劉景利都沒在的話,只能說明營長也沒在。他側(cè)身看了看喜宴廳側(cè)面的房間,果然,住著營長指導(dǎo)員的那屋,也沒人。
李樹全一瘸一拐的跟在小舅子后面進(jìn)來:“我看就放里面那個高柜子上吧,都能看到?!?/p>
“行,”齊致辰拐去里面角落,把電視輕放在那個柜子上面,“姐夫,他們?nèi)四???/p>
李樹全把電線從門口扯進(jìn)來:“周營長他們一大早就去壩外了?!?/p>
“不僅住你家的去了,我家旁邊空地上那些也都去了?!焙舞凑驹陂T口看向屋里,“聽我爸說他們是修民壩去了?!?/p>
齊致辰調(diào)整好電視位置后按開開關(guān),查看著是否信號良好頻道齊全,難得的跟何璐搭話:“你家旁邊那空地住的人多,我家這就三十多個。”
“是多,”何璐笑笑,“一個連多一點,天天早上看他們列隊都覺得好帥?!?/p>
齊致辰換著頻道,哼道:“花癡?!?/p>
李樹全安頓好了電線后往出走:“小辰調(diào)好了就出來幫忙擺桌椅,他們快回來吃飯了?!?/p>
何璐一聽,哎呀了一聲后轉(zhuǎn)身就走:“我媽還等著我的醬油炒菜呢?!?/p>
齊致辰關(guān)了電視,哼道:“白癡。”
烈日炎炎的中午,村西邊步行著從壩外回來了一大片解放軍。很有規(guī)律的走著,隊伍里有輕微的說話聲卻不躁亂。人手一把鐵鍬,或是拎著或是扛著。不乏有小瘋鬧時不時從正隊里嬉皮笑臉躲著跑出來的一兩個身影,會被不知哪個方向來的訓(xùn)斥給嚇回去。
隊伍里很少有穿著迷彩上衣的,多數(shù)都是穿著背心,甚至有的還光著上身。明顯是勞動后的姿態(tài),汗水和泥土是褲子上的印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