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點多有霧的凌晨,這波人從喜宴廳到了村西空地吃早飯,簡單的就著咸菜喝了些粥后便登上了國堤。換下連夜的三連大兵,留守在了堤上。
齊致辰站在國堤上本想看看水位,可是霧氣蒙蒙,他什么也看不到。但他知道,國堤那面的民壩,呈塘水庫,防護林,魚塘,壩外田地……都被淹沒在了一望無際的江水下。
七月中旬解放軍駐扎進來的,到現在快八月末,快一個半月了。呈塘該說是幸運的,并沒被洪水侵害太多,若是像電視里那些被播報的重災區一樣,恐怕他們也早就家破人亡無家可歸了。
齊致辰站在那發呆的時候,已有幾個穿救生衣的大兵推著皮筏艇要下水去查看水位。
“勇戰哥,”齊致辰蹲下身子好奇道,“一個這樣的皮筏艇最多能坐幾個人啊?”
邵勇戰聞聲后開口:“標準情況下是四個成年人。”
齊致辰迅速站起身,期待道:“我能跟著下去看看嗎?”
邵勇戰沒猶豫,繼續從坡上往下走:“不行,你在堤上呆著,水上不安全。”
齊致辰有些失望,安靜的站在那繼續看著。對新奇事物好奇是齊致辰這么大的男孩子本該有的反應,他想坐坐那皮筏艇不是一天兩天了,第一次在民壩看到時就覺得有意思極了,但一直都沒好意思開口。他知道邵勇戰是為了他好,他便聽話的站在那看著,直到霧將視線隔離。
周繼良從帳篷出來時正好聽到少年說想跟著下水看看被拒絕,他路過時問:“很想下去?”
齊致辰聽到周繼良的問話扭頭看過來,他嘴角帶著笑搖頭:“其實也沒有很想下去,就是好奇坐那個東西是什么感覺。”
周繼良聽后沒說話,而是沉默后大步走開了。
沒一會兒,男人又大步的走了回來,扯著齊致辰就走:“過來。”
齊致辰把胳膊抽出來,緊跟著:“怎么了。”
走出十多米后周繼良停下來,他探身慢慢的向國堤坡下走:“下來的時候看著點腳下。”
齊致辰邊點頭邊低頭看,看得到有兩個大兵站在一皮筏艇邊上說話,見周繼良過去不知說了什么,那兩大兵就拿著個很粗的木樁,配合著用石塊深深釘在了國堤坡面的泥土里。
周繼良回身沖還站在半坡面上的少年招手:“下來。”
齊致辰這才明白過來,快步往下走。到了皮筏艇跟前幫著周繼良把皮筏艇推到了水里。
一大兵半蹲在地上把一根很粗很長的繩子一端固定在了皮筏艇上,另一端固定在了坡上木樁上,弄好后反復跟戰友一起用力拽著確認著牢固度:“好了營長。”
周繼良從皮筏艇里拿起一件救生衣遞給齊致辰:“穿上。”
齊致辰扯過救生衣套好之后抬起腿邁進了水面上晃晃悠悠的那皮筏艇里。著力在水上的皮筏艇底部踩上去軟軟的,有那么一瞬間齊致辰都怕他給踩壞了然后他就掉到水里了。
周繼良看少年猶猶豫豫遲遲不把另一只腳放進去,忍不住笑著問:“害怕了?”
齊致辰立馬把剩下的那只腳也抬起來邁進去。
周繼良站在原地囑咐道:“只能呆一會兒就上來聽見了嗎?”
齊致辰以為周繼良也會坐進來,他坐下后瞪眼:“你不上來啊?”
周繼良看得出少年的期許,沒再說話,把原本他讓跟著的那倆大兵揮退了,自己穿上救生衣快速坐進了皮筏艇。
齊致辰笑著等皮筏艇穩下來后用手碰了碰槳,他想去劃。身后坐著的男人卻直接把槳握了過去。
槳支著堤面將皮筏艇撐出一小段距離,隨后便是槳劃動水的聲音。
水面上的霧氣仿佛比地上的還要重,除了低頭能看到一米多的水面之外什么也看不到,需要慢慢拓展視線才可以。
清新shi潤的空氣吸入口鼻,分外舒服。齊致辰有些興奮的坐在那看著不停蕩開的暗色水面,悠然神秘的感覺讓他想起了一篇古文,字字句句飄落腦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