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練,晴夜。地上拉長的兩個并肩走路的影子在凹凸不平的土路上被扭曲的很滑稽。
齊致辰大概是受之前胡思亂想的影響,沒說話。而他身邊的男人也沒說話。
直到安靜的從村東走到了喜宴廳大門口,周繼良才開口:“我想再走走,去不去。”
齊致辰回身:“去哪?國堤?”
“不去國堤,”周繼良搖頭,“去村北吧,沒幾天可能就要走了,還沒去過那里。”
齊致辰的重點沒放在去村北三個字上,而是要走了三個字上。他恍然明白男人為何回來路上沉默,應是電話里聽到了上級說日后行程導致的。
齊致辰悲的是周繼良終究要從這里離開,喜的是周繼良能因要走情緒低落。他失神后先行走去前面:“那走吧。”
呈塘村北是大面積的稻田地,一直延展到與普關交界。
四季美如畫的地方。
春天時插秧后稻苗矮小稀疏,淺綠一片。夏天時水稻抽節郁郁蔥蔥,油綠一片。秋天時稻子成熟顆粒飽滿,金黃一片。冬天時水稻收完覆蓋積雪,茫白一片。
齊致辰遺憾在這夏與秋重疊的季節,周繼良不能純粹見證那任何一種壯觀到鋪天蓋地的顏色渲染。在這夜晚,哪有顏色可言,暗灰一片。
周繼良問一直走在前面的少年:“怎么停了。”
齊致辰停在路邊看著遠處月光下的稻田:“要不白天來吧,現在也沒什么好看的。”
周繼良站到少年身后,一同望向遠方:“不身臨其境怎會知道沒得看。”
“嗯?”
周繼良抓起少年的手腕兩人扯著往前走,跳過引水渠道,最后踩在了最近的田埂上。
齊致辰以為周繼良說來村北就是站在一旁望望,卻沒想到這男人是想往稻田里面走,他問:“還要往里走?”
“走。”
兩人一前一后的沿著半米寬的田埂往稻田深處走,腳下是松軟的泥土,每一步都要陷落腳印。兩邊是過膝高的水稻,被刮碰時搖曳動蕩。隨著他們的步伐,田埂上有撲通撲通落水的青蛙。
齊致辰走在后面,緊緊跟著周繼良。他沒有去問為什么要去稻田里,只是單純的男人走哪他就跟著,不問原由。他的手腕還被男人握在手里,慢慢的那只大手下移最后與他十指緊握,輕輕甩晃。
耳旁有清風蟲鳴,鼻邊有濃郁稻香,心尖有甜蜜蕩漾。
周繼良邊走邊說:“是給你們老師打的電話?”
“嗯,明天無法返校。”
“暫時上不了學,著急么?”
齊致辰笑:“我著急也沒用啊。”
周繼良點點頭后繼續道:“很快,沒多久就可以了。”
齊致辰邊走邊問:“洪水是快退了么?”
“應該快了。”
“哎呀……”
齊致辰拐彎時沒注意腳下,踩空后一只腳陷到了田埂下的泥巴里。被周繼良拽上來后他一下下踢甩著鞋上泥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