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從呈塘搬來條陽,李樹文聽他弟要帶著他媽搬走,便也一起搬了過來。這人說來奇怪,以前在村里混吃等死喝酒抽煙耍流氓,到了市里倒是變得像模像樣,毛病都戒了。從他弟那借錢買了輛小三輪車跑活賺錢。平時沒事就幫著他弟進貨和看店,跟齊致辰一家住一起,一年后他們家老太太去世了,齊致辰他媽也沒讓他搬走,可憐他孤零零一人在外面不容易。久而久之這幾年相處融洽,就親近成了一家人。
齊致辰對這件事挺欣慰的,他在外面念書,家里有老有小,雖有他姐夫照應,但畢竟他姐夫有殘疾,有李樹文在,他放心不少。
回家路上齊致辰坐在開著窗的車里,溫熱的風吹著臉,他扭頭看著外面。
自從他上大學以后,每年只有寒暑假能回來,一走就是半年,從此家鄉只有冬和夏。
上大學后三載已經過去,他也不過才回家六次。
他家在轉盤道附近的一條街上,是個二層小樓的街邊店面。他姐夫也干不了別的活,便兌了個超市,憑著勤勤懇懇,生意一直還不錯。
到了家門口,齊致辰剛下車,屋里就跑出來個小身影,稚嫩的聲音不停地喊著小舅。
齊致辰彎腰笑著把抱他大腿的肥嘟嘟的小丫頭舉起來抱在懷里,邊走邊捏捏那小臉:“我的舟舟是不是又胖了呀,瞅瞅這小臉。”
小乘舟摟著齊致辰脖子咯咯咯的笑,柔軟的發絲蹭的齊致辰直癢癢。他推開門后側身讓提著拎包的李樹文先進,然后抬腳踢上門往里走:“姐夫,我回來了。”
李樹全在養著活魚的長水泥池旁修理打氧器,聽到動靜站起身:“媽剛還叨咕你呢。”
齊致辰抱著孩子往里走:“她人呢。”
“樓上呢,你上去吧。”李樹全指了指樓上,“坐車累了吧。”
齊致辰笑道:“不累,回家的車從來都不累。”
說完這話后,齊致辰便上了樓,他仰著頭邊往上走邊喊:“媽!我回來了!”
于春秀從房間里出來:“哎喲怎么這么慢,我還以為你跟你樹文哥沒碰上頭呢。”
齊致辰把孩子放在地上:“火車站到這邊路上有一段在修路,就繞了點遠。”
于春秀伸手摘下兒子后背的書包,看到襯衫后背汗shi,她催促道:“快去洗把臉,熱壞了吧。”
齊致辰聽話的去洗臉,撲騰著盆里的水時聽到他媽問他。
“邸嘯沒和你一起回來?”
齊致辰拿起毛巾閉著眼胡亂擦著臉和脖子:“他也沒去找我啊,我不知道他們什么時候放假。”
“你邸叔昨天來咱家買東西聽說你回來說他兒子沒打電話。”
“那就是不回來唄。”齊致辰解著襯衫短袖的扣子,光著上身走回來:“我也有一陣子沒他消息了。”
“兒子,這次呆幾天。”于春秀跟在后面問。
“也就一周吧,我就得回去了。”
“咋那么急,”于春秀把兒子手里的衣服拿在手里,“多呆一陣唄。”
齊致辰栽在床上,腰背舒服的松口氣:“有一學長給我介紹了兼職,哎呀媽你別問了,讓我先睡一會兒。”
于春秀笑著點點頭:“行,你歇著,你晚上想吃啥,媽給你做。”
齊致辰拽過枕頭:“啥都行,媽做啥我都想吃。”
“好好,”于春秀叫著一直在旁邊蹦來蹦去的小外孫女,“走,跟姥姥出去,讓你小舅睡會兒覺。”
誰知小丫頭掙開姥姥的手,直直跑到床邊拉長聲:“我要跟小舅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