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繼良站在原地看著那個高瘦身影進了單元門后又一直等到樓上亮了燈才后退著走,視線不移之處出現了個趴在窗戶上看下來的身影。
他的心突然溫暖,以后,萬家燈火,有一盞燈,是為他而亮。人山人海,有一個人,是為他而等。
隔著細碎灑落的雪,隔著厚重模糊的窗,他仰頭與少年對望。他看不清少年的臉,越后退離得越遠,退到車前又看了一眼才鉆進車里面。
兩束強光離開視線后齊致辰回到客廳。滿地堆放著的物品還沒歸置,看起來很亂,卻并不讓人心煩。他像是一刻都不能等的,通宵把所有東西都整理安頓好。
第二天頂著黑眼圈去上課,于華男湊過來問:“我說你是不是出去住不習慣?要不就回來。”
宋洋插話:“不能吧,你表哥幫你找的房子多好啊,我們哥幾個還想有機會去住住呢。”
齊致辰按著額頭:“收拾東西收拾的太晚了,所以沒怎么睡著,頭沉。”
老五接過話:“大家可一定要休息好才能免疫力強,多穿點,別看要開春了就減少衣物,最近流感呢,南邊都死人了?!?/p>
于華男推了老五一下:“一邊去,就你他媽惜命,破流感年年換季都有,多大點事啊,你少邪乎啊?!?/p>
“真的,”老五繼續道,“你們都不看新聞,說是去年年底就在南面泛濫了,前兩天咱們這邊也發現有感染的了。”
老五說的話當時被哥幾個嘲諷一番后就忽略不計了,卻沒想到他口中的流感,真的以相當快速的勢頭蔓延開來。短短不到兩星期,不管是學校還是社會上都空前緊張了起來。
從走在路上所見之人皆是口罩遮面到學校發出停課公告。
一切快的像陣風,狂卷而來,人心惶惶。
齊致辰拎著宿管處免費發的人手一份的消毒用品和在超市買的速食食品從學?;亓俗√帲蛩惆凑罩芾^良說的,沒什么事不要多次出門。
“我們停課了,”齊致辰躺在床上繞著電話線,“不少學校都是,說是人口密集怕疫情擴散。”
“嗯,”周繼良緩緩開口,“部隊也禁嚴了,所以我不知要什么時候回去?!?/p>
男人用了回去這兩個字,讓齊致辰嘴角勾起:“還是別回來,等這段過去再說吧,看起來挺嚴重的,新聞說感染人數在增多,小艾哥也都關店跟明珠嫂子回了娘家,突然間身邊的人像躲起來看不見了。”
“你照顧好自己,按時吃飯睡覺,等我回去。”
四月下旬,停課快半個月,校方并沒有復課通告。齊致辰依然每天白天窩在家里看書,晚上打電話。
除了聯系周繼良,他還會給家里打電話問問那邊情況,空空的房子,他對著電話說話是唯一的聲音。
周繼良也擔心少年一個人,這天晚上他等了很久也沒等到少年電話,便直接撥了過來。
好久都沒人接,他反復掛掉和撥打,心里總有種隱隱約約的不好感覺。終于在等到電話接通,他急著問:“你去哪了?”
“哪也沒去,我睡著了,沒聽見電話?!?/p>
電話就在床頭柜上,響了那么多聲都沒聽見可以看出來人是睡的多沉,再加上少年沙啞的嗓音,周繼良不禁皺眉:“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p>
齊致辰迷迷糊糊的哼唧著:“沒有……就是困了?!?/p>
周繼良越聽越不對勁,在電話里語氣有些急:“先別睡了,你摸摸額頭燙不燙……”
少年沒給出回應,電話那邊安靜的很。
“齊致辰?”周繼良大聲道,“我說話你能不能聽得到?齊致辰!”
少年依然沒任何反應,男人快速掛了電話,從一旁架子上抽出電話本,翻動后按著電話鍵子。
是一個帶著睡意的男人聲音接聽的:“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