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空氣依然未褪去寒冬留下的冰冷,凝結(jié)著水汽涼絲絲的往人身上鉆,哪怕穿了一件風(fēng)衣,冷氣依然從臉部的血管滲透全身。
司遲星拉緊了帽檐走進超市,慘白的白熾燈下商品整齊陳列著,她越過一排排貨架徑直走到酒面前,隨意又快速的拿下幾罐常喝的酒精飲料,易拉罐上凝結(jié)的霜氣凍得手指發(fā)疼,也只是將手靠近嘴邊迅速的吹了一下。
后頸突然覆蓋了一層寒意,一瞬間渾身的血液都冷掉了,不是風(fēng),不是冷氣,是——凝視。
不遠處的貨架有人站著,一個身材清瘦的男人手指隨意的搭在貨架上,側(cè)著身看著她。
春寒料峭,他身上卻只有一件薄薄的純黑色長袖,寬領(lǐng)的款式露出精致漂亮的鎖骨,姿態(tài)松弛,卻又靜默著,一動不動的看著她——那不是正常人的目光。
丹鳳眼,眼睛瞳色淺淡,沒有探尋、沒有挑剔、更沒有善意。
就像她站在玻璃外時,被蛇盯上的感覺。
冷、靜、帶著隱隱的狩獵興奮。
這不是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凝視,是捕食者對獵物的鎖定。
她喉嚨發(fā)緊,攥著購物籃的手指漸漸發(fā)白,甚至有些發(fā)抖,卻沒有逃跑的念頭,甚至恐懼也不甚深刻,像神經(jīng)被什么東西一瞬間刺中,麻痹蔓延全身。
男人依舊看著她,片刻后眼尾微垂,嘴角像是輕微的笑了一下,卻一點溫度也沒有。
明明是極其好看的一張臉,卻過分白皙,顯出兩分病態(tài),仿佛從不見陽光。右耳的紅色耳墜在一身黑白的映襯下紅得詭異,整個人妖異冷艷。
她低下頭,走到前臺排隊,付賬,動作一絲不亂,卻全然沒有意識,耳朵嗡嗡作響,后背發(fā)冷,光線都像是隔了一層水霧投在眼前。
她提著一袋酒出門,沒有回頭,但是她知道——那個男人還在原地,沒有追上,沒有離開。
——
夜再一次降臨。
或許是在酒精的作用下,她沒再做夢,卻醒得比平時早,喉嚨干澀,太陽穴跳著痛,房間灰撲撲的,好像還沒從黑夜中脫離。
她打開電腦,頁面還停留在被她刪除,只剩下空白的文檔上,看著跳動的光標(biāo),指尖已經(jīng)搭在了鍵盤上,幾乎不經(jīng)思考的敲下一行字——
“他不需要過多的語言,他只要看著你在他面前緩慢冷下去,像敗落的枝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