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鬼的年終總結。欠下的一更還沒還,反倒又欠了一更。臉皮都給自己丟沒了,不敢再保證什么,希望元旦時能有空補回來。】
送過了灶神,過年的氣氛便濃了起來。
噼啪作響的爆竹,時不時的就會響起個一聲兩聲。王韶幾次提筆,都是猝然炸響的聲音打斷了思緒。攤在面前的稿紙,涂涂改改的只能看到墨團,只應該是短短的一封信,卻用了一個多時辰都不見進展。
又是一記爆聲響起,多半是石子橋林家賣得特大號的爆竹,卻如天上打下來的一聲霹靂,震得窗戶一陣嘩啦啦的響。
王韶抬頭怒視著窗外,他家所在的升元坊,多是重臣國戚所居,向來是安靜的。一干重臣在大街上鳴鑼開道,進了坊中之后,就立刻偃旗息鼓。也就是過年的時候,吵得讓人心煩意亂。
低頭看看的一團污糟的稿紙,王韶突然間就丟下筆長聲一嘆。這跟爆竹無關,是他心里面亂。
王韶搖搖頭,朝局也亂。
兩年前,王安石惇下手對付馮京的時候,恐怕不會想過最后得益的是吳充和呂公著。
沒有任何證據,能說明張商英是,他身為御史當然不可能自己去拜見呂惠卿和章惇,但從他的表現來看,肯定是秉持著兩人的心意。
他這位御史,所掀起來的波濤,直接攪亂了在失去王安石的鎮壓之后,本來就已經快要沸騰的朝堂。
呂公著自回到京城之后,天子的用心其實就有了點征兆,可當時又有誰能預料得到天子有意讓他接掌西府。
王韶并沒有想過這一次朝堂變局上他能坐到樞密使的位置上,盡管他也做了四五年的樞密副使,但資歷和聲望還是遠遠不足以擔任與政事堂相提并論的西府之長。
王韶很清楚這一點,只是天子在任命時完全沒有考慮過他,這還是很讓人覺得泄氣,可偏偏他就是連不甘心都做不到。只不過眼下天子的幾樁任命弄得朝堂上風急浪高,不知又是何意?
郭逵是武將,他時隔多年之后,重又擔任同知樞密院事一職,這一樁敇命,被知制誥封駁了兩次,是在天子堅持下才通過的。難道宣徽使一職還不能表達天子對郭逵的看重,偏偏還要再讓他進出西府一回?
而呂公著更是鐵桿的舊黨,當年與王安石鬧得割席斷交的人物。他做了樞密使,最害怕的不是曾經偷了他的奏章草稿泄露給王安石、被他罵為家賊的侄孫呂嘉問,而是呂惠卿和章惇,恐怕連他們也不敢保證,天子是不是有著對他們過河拆橋的打算。
一陣腳步聲在外面的廊道上響起,奉旨回京詣闕的次子王厚在外叫門的聲音,隨即在書房外響起。
“進來。”王韶將毛筆在筆洗涮了一涮,用紙吸干之后,掛到了筆架上。
年頭有些久了的書房門吱吱呀呀的響了一聲,王厚跨步走了進來。在關西邊地任職多年,王厚經過幾番風吹雨打,早已成了精悍干練的一方守臣,舉手投足都由一股懾人的魄力。
“趕了幾千里路,怎么不早點休息?”王韶責怪的說著,王厚是今天午后才進的京城,回府后,問過安,吃過飯,就該去睡覺的。“明天就是五日常朝的日子,你也要上朝的,說不準天子都要趕著召見你……睡得少了,到了殿上小心說胡話!”
王厚淡然一笑:“出外巡邊的時候,孩兒可是整宿整宿的睜著眼睛,只是中間與人輪班的睡一兩個時辰。”
王韶皺起眉,訓斥道:“你這個邊臣,沒事往外面跑那么勤作甚?想著被黨項人埋伏嗎?!”
“也要他們敢來啊。”王厚笑容冷冽,“現在不開眼的越來越少,多少部族想投過來。興慶府那里更是笑話,都死到臨頭了,還鬧著要不要撤簾歸政。”
梁氏不肯放棄手上的權力,但秉常也到了親政的年紀,就算外敵已經逼到了橫山,可興慶府中還是在爭權奪利。這消息自是瞞不過橫山內外諸多宋人的耳目,一早就傳到了東京城中。身為樞密副使,王韶當然不會不知。
王韶抬頭看著幾個兒子中最為出色的一個,輕聲一嘆,指了指對面,“坐下來說。這時候過來,是有什么事吧?”
“也只是想找爹爹聊一聊。”王厚扯過來一張方凳,在王韶面前坐下,看看干干凈凈的一張桌子,轉過來問著王韶:“聽說這些天,朝堂上亂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