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成玉咆哮說:“何事煩擾?我在此兩年,足不出戶,形同囚徒!這豈是公公待客之道!”
成懷恩冷眼相觀,這妖道一向注重儀表,一派仙風道骨,此時如此形態,絕非本性。既然他咄咄逼人,那自己不防以退為進,眼下還不能跟他撕破臉皮,免得功虧一簣。想著干脆雙膝跪倒,重重磕了個頭,“學生照顧不周,還請先生暫且息怒。”
齊成玉見慣了他的演技,毫不動容,但如今他給足面子,自己也就坡下驢,重重喘了氣,嘆道:“貧道盡心竭力為公公煉丹制藥,原是想為公公分憂。奈何公公對在下苦心……唉,如此多留無益,還是就此告辭,作個閑云野鶴罷了。”
成懷恩正容說:“弟子對先生敬如天人,怎敢有絲毫不敬,先生切莫誤會。”
“哼,如此佳節我欲入山一游,為公公尋覓靈藥,竟為閹奴所攔,是何道理?”
齊成玉故意用閹奴一詞,意在暗示成懷恩自己的功勞。
成懷恩淡然一笑,“先生果然是誤會了,學生此舉意在防外人打擾先生修行,并非敢阻先生。”
“那為何不許我出門?”
“先生有何需用自可吩咐下人,何必出門?”
齊成玉怒道:“難道我欲去終南一游,公公還能把終南山搬入此院中嗎!”
成懷恩嘆道:“先生息怒,若是此事,恕難從命──弟子修行步步荊棘,實不敢須臾相離。若先生一去數十日,學生偶有差池,置弟子如何呢?”
齊成玉容色稍霽,“公公不必擔心,公公修行不輟,又善為調理,依原法而行,一月之內絕無意外。待在下云游之后,必回來為公公效勞。”
成懷恩靜默片刻,肯切地說:“能否請先生暫緩數日?眼下回天丹已盡,還請先生煉制,只要夠三月之用,絕不敢相強。”
齊成玉暗悔自己把時間說得太長,若說數日便回,手中多余的回天丹已然夠用。只要離開此地,難道還回來自投羅網嗎?勉強應道:“五日后公公自可派人來取。”
成懷恩拱手離去,坐在轎中悶悶不樂。五日后如果齊成玉堅持要走,那只好圖窮匕現。無論如何,絕不能讓這妖道生離此地!兩害相權,復陽事小,泄密事大。一旦走漏風聲,自己性命不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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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已中秋,滴紅院仍是樹木蔥隆。幾點淡淡的燈光,掩映在綠葉中。天上明月如洗,銀輝處處,如夢如幻。
紅杏又胖了許多,聳著顫微微肥乳在前引路,“今兒個非煙那賤婊子在背后吱吱歪歪,奴婢打了幾鞭才老實;夢奴的病還沒好,剛吃了藥睡著了,要不要奴婢喊她過來伺候?鄭奴給主子繡的腰帶做完了,賤人笨手笨腳的,費了主子三兩金線;芳奴……”
還在饒舌,成懷恩已經走入房中,紅杏知趣閉上嘴,自去找別人撒氣。
非煙、夢雪;芳若、花宜;謝氏姐妹兩兩同居一室,分住一樓二樓。三樓是成懷恩臥房,平時鄭后在此獨居。
鄭后嬌艷的麗色絲毫未改,她款款起身替成懷恩脫掉靴子,然后除下外袍放在外間。
成懷恩愜意地躺在榻上舒散筋骨,一轉眼,看到床邊放著一條腰帶,上面的飛龍由金絲繡成,周圍是銀線織成的云朵,腰帶正中是一顆紅寶石,光彩奪目。
燈光下虬曲的龍身在云中時隱時現,精、氣、神都集中在那顆紅寶石上,像是要一口吞下般張牙舞爪,鱗片飛揚,栩栩如生。
成懷恩愛不釋手,拿起來圍在腰間,只覺寬窄大小無不處處合適。
鄭后見他高興,小心地說:“主子喜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