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敞開心扉的信賴多少感染了幾分韓玉梁的情緒,他端詳著她天使一樣寧靜純真的睡顏,足足看了將近一個小時,才依依不舍地關掉床燈,閉目入睡,與她一起,深深沉眠。
但他沒能把這難得的沉睡持續到天亮。
因為葉春櫻做噩夢了。
凌晨四點左右,一直安詳沉睡的她突然出了很多冷汗,身體蜷縮得更緊,像是有無形的巨手在把她紙張一樣揉成一團。
她喃喃地說著夢話,但聲音很輕,顫抖,且充滿恐懼。
韓玉梁豎起耳朵聽了半天,也沒聽懂到底在說什么。
唯一聽清的詞,就是媽媽。
但那到底是在呼喚童蘇蘇,還是秦安莘,就是無法觸及答案的問題了。
等葉春櫻手機上的鬧鈴響起,韓玉梁當機立斷把她吻醒,用羞澀給了她一個極其有效的大提神術,迎來新一天的開始。
等她洗過臉,徹底清醒,韓玉梁問起了噩夢的事。
但她用手揉搓著臉上價格很親民的護膚霜,迷茫地說:“噩夢?我沒印象啊。
我還說自己好久沒有睡得這么好了……我做噩夢了嗎?”
“沒,那可能是我誤會了。”韓玉梁簡單帶過。她想不起來最好,只在夢里難過,起碼不影響現實中的精神。
他還是喜歡她精氣神恢復后眼睛都在微微發亮的模樣。
可惜這好不容易恢復了一些的情緒,在分區警署那邊轉瞬之間就消耗殆盡。
因為秦安莘的案子,被定性為意外失火。
一份很可疑的現場勘驗報告表示,火勢的起因是落地窗簾后的老舊插線板接通電暖器后負載過大,引燃了掉落上去的紙巾。
慌亂中秦安莘被絆倒摔傷了頭,導致昏迷在火場,意外身亡。
葉春櫻以監控錄像中的可疑人物追問,那位神情不耐的警員卻只是嚷嚷說:“天氣涼了,不許人家多穿點啊?怎么這么多廢話,你是警察嗎?還是消防員?
不要網上看點東西就來指指點點,我們還不用你這樣的來教怎么查案。”
她氣得拿出手機,想證明火災發生后秦安莘還給她發過短信。
但猶豫了一下,她又克制著放了回去,略一躬身,說:“對不起,打擾你們工作了。我這就走。”
盡管很佩服葉春櫻最后關頭的冷靜,但韓玉梁可沒這么好脾氣吃一頓排頭什么都不做,臨走前裝作不小心帶掉桌上一支水筆,彎腰去幫那警員撿的時候,故意把水筆推到他腳邊,伸手在他腿上碰了一下。
剛走出門口,葉春櫻就靠近小聲問:“你給那個接待咱們的小伙子動什么手腳了?”
“讓他一只腳不好使幾天,走路容易摔跤而已。”韓玉梁微微一笑,道,“不算罪有應得么?”
“嗯……差不多。”她嘆了口氣,邁下臺階,“不過他也就是個接待員,案子被壓成這樣,恐怕……不是他說了算的。”
“說了算的,被咱們查出來,可就不是一只腳難受個七、八天這么簡單了。”
韓玉梁沉聲道,“這種禍害,沒必要留在世上惡心好人。”
“其實……也就我一個人在難受。”葉春櫻低下頭,盯著臺階從小巧的鞋子下一級級經過,“秦院長總是被人說偏心,什么事都護著我,退休后……肯來看她的孩子,也沒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