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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歉意（第1頁）

"“咳！”裴晃蒼白著臉一揮手，動作干脆地將妖丹收入儲物袋中，喉間涌上的腥甜被他強行咽了回去，只咳出一聲壓抑的悶響。他豪不在意地閉目調息片刻，待體內翻涌的靈力稍緩，便要抬步離去，手腕卻被人一把攥住。

“師兄，你…還要去嗎？”萬九塵的聲音里透著濃濃的擔憂，手指不由得收緊。他們此行本是為那株千年靈草，誰料竟撞上這頭六階妖獸。此刻好一番苦斗才將其斬殺，而看師兄雖強作鎮定，但那邊的局勢更是兇險萬分。這五年，師兄除了閉關苦修，便是瘋了似的四處奔波。尋靈草獵妖獸，得來的一切無論多珍貴，最終都毫無列外地送給了前輩。

那日，他捧著歸元丹失落地守在剛從昏迷中醒來的裴晃床前，幾乎不敢直視他的眼睛。可師兄只是望了那玉瓶一眼，眼神深邃難辨，不知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隨后平靜地伸手接了過去。自那以后，他便一頭扎進了瘋狂的修煉中。

師兄本就是天資卓絕的單靈根，有七霞蓮與歸元丹相助，結丹之路自是水到渠成。可他卻沒有因此停歇，反而越發急切。萬九塵明白，師兄是放不下前輩，只能用這般笨拙的方式，表達著自己難以言說的歉意。

他又何嘗不是呢？所以這些年才一直默默跟在身后，替他分擔，為他療傷。只是看著師兄舊傷迭著新傷，他是真的想讓他歇一歇。可無論他怎么說，師兄都只是淡淡地搖頭。

“必須去，她會喜歡的。”裴晃身形微微一頓，并未回頭，而是將目光望向虛空深處某個模糊的方向。她所給予他的，又豈止是這些淺薄的東西。當他揮舞著法器，一次次從險境中逃離時，那些劇痛都會一遍遍提醒他，是誰給了他如今還能站在這里的一切。

幫他斬殺仇敵，助他結丹無虞，更是數次救他性命。這一樁樁，一件件，哪一個不是天大的恩情？他又有什么資格，去計較她曾帶給他那點若有似無的戲耍？當他指尖觸到那顆溫潤的歸元丹時，悔恨的思緒突然被一股執念占據。

她能對他心軟一次，就定會有第二次。而他要做的，便是拼盡所有力氣修煉，直到擁有足夠的能力，堂堂正正站到她身邊去。有了這份念想做支撐，這五年來的搏殺，便有了意義。左右他的人生本就了無生趣，就算某天把這條命徹底賠給她，若能博得她一絲垂憐，也算死而無憾了。

他收回視線一揚手，便將周身的結界撤了去。卻敏銳地捕捉到一縷極淡卻異常的氣息，隨即心念一動，一道熾烈的赤芒已朝著氣息來處飛射而出！

“噹！”脆響震得周遭樹葉簌簌落了幾片，赤芒被一柄黑金流轉的飛鐮擊落。樹椏間的陰影里，一道纖細人影也隨之一晃，緩緩顯了出來。

“阿螢姑娘！”原本嚴陣以待如臨大敵的兩人，看清來人面容時，臉上的戒備瞬間轉成了真切的驚喜。尤其是裴晃，幾乎是瞬間便閃身至她身前，眼底的急切與欣喜藏都藏不住。“你出關了！”

趙螢微微蹙了蹙眉，心里掠過一絲訝異。這裴晃的神識倒是精進不少，她自認藏得隱蔽，竟還是被他察覺了。方才那道赤芒的威力也不容小覷，看來他不僅成功結丹，修為也突飛猛進。唉，誰讓人家是單靈根呢。

只是…他這副熟稔熱絡的樣子是做什么？她收東西歸收東西，又沒說重歸于好，他什么時候臉皮這么厚了？還阿螢姑娘，哼！

“裴掌門，咱們可沒那么熟！”趙螢環抱雙臂下巴一抬，刻意將臉轉向一旁，小嘴卻忍不住微微嘟起。她心里的氣兒可還鼓著呢，哪能這么容易就消了？

“前輩！”一旁眼觀六路的萬九塵見氣氛僵住，連忙拽了拽還在發楞的裴晃，隨即飛身湊到趙螢跟前，噼里啪啦地倒出一堆好話。“恭喜前輩出關！前輩您仙女下凡菩薩心腸，就發發慈悲，原諒我這不開竅的師兄一回吧！”

“這…這個，給你。”裴晃被萬九塵拽得一怔，接收到他遞來的眼色，忙不迭地從儲物袋中摸出那顆剛得的妖丹，不由分說就塞進了趙螢手里。他像是完全沒聽見那句刻意疏遠的“裴掌門”，只目光灼灼地望著她。

趙螢握著掌心溫熱的妖丹，心里卻泛起嘀咕。這兩人唱的哪出戲？一個塞東西塞得理直氣壯，一個馬屁拍得天花亂墜。這架勢，分明把她架在火上烤啊。

“你們…”趙螢伸出手指，正點著兩人準備斥罵幾句，神識中卻驟然撞進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氣息。那感覺如同被一條無形的毒蛇陰冷地盯住了后頸，讓她全身的血液瞬間凝固。她身形猛地一頓，帶著薄怒的俏臉沉了下來，而方才還喧鬧的林間氣氛，一時間變得無比凝重。

“怎么了？”裴晃見她神色突變，心頭一緊下意識地往前半步。可他放開神識凝神細探，卻什么異常也沒能感應到。只是見趙螢眼底的驚懼不似作偽，心也跟著提了起來。

“若不想我真動氣，就立刻離開這里，越快越好！”趙螢的聲音壓得極低，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急迫。那股氣息時隱時現，每一次浮現都讓她心驚。這等恐怖的威壓，絕非裴晃和萬九塵此刻能抗衡的。

“那你呢？”裴晃焦急地脫口而出，更是大膽到想要伸手去拉她。“不跟我們一起走嗎？”

“我隨后就走。”

并非她不想同他們一起，而是那道恐怖的氣息早已將她鎖定。那人目的不明，她也不想平白拉他們下水。更何況真打起來，她一個人放得開手腳，保命退路也不止一條，他們在反而是妨礙。

兩人自然也意識到了這點，以她現在的實力修為，全身而退絕非難事。只是…明知她強大如此，仍不免心生憂慮。

“萬事小心！”

裴晃這次不再是試探著扯她的衣袖，而是直接伸手攥住了她的手腕。掌心滾燙力道極大，只不過這情勢危急的當口，她哪里還有心思計較這些。

這一次，居然是沖她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