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武在商隊人群中找到了領頭的管事,他瞇著眼觀察了一陣,將對方的模樣印在腦海后移開了視線。
就像什么事都沒發生一樣,他又笑了笑,繼續和掌柜閑聊。
誰知聊著聊著,掌柜又提起一個熟悉的名號。
掌柜感慨道:“說到這個,真是可惜了張琪張千戶,他確實是位清廉的好官,一向剛正不阿,整個衛所里,只有他在認真對付這些商隊,其他人或多或少都利用職權……”
說到這里,掌柜忽然住口,警惕地瞥了李武一眼,隨后甩甩毛巾,假裝擦拭柜臺,嘴上還不忘補救:“哎呀,跟您提這些干嘛,都是聽別人胡說的,別往心里去,別往心里去。”
李武忍不住笑了一下:“大哥,別緊張,您隨便說說,我隨便聽聽,聽過就忘,不會放在心上的。”
“那算了,沒意思。”
“別啊,我從小就愛聽這些,您不講我豈不是白等了。”
李武上前靠近些,對掌柜耳語道:“我知道大哥擔憂什么,你盡管放心,我絕不會泄露半個字。
若你還是不放心,不如讓我先數落指揮使幾句?咱們就像一家人一樣。”
掌柜斜眼瞄著他,見他神色真誠,并非來自衛所之人,斷不會事后找茬,于是問:“真的想聽?”
“那當然!”
李武從懷中取出幾塊碎銀子,換算下來少說也有幾百文,隨手遞給掌柜,說道:“這樣吧,晚上給我們弄些好菜送過去,您看著辦,只要別太難吃就行。”
掌柜眼睛一亮,不動聲色地將錢揣進袖中:“那我就告訴你實話。”
“我們鐵嶺衛距離都司既不遠也不近,不過我們守著通往泰寧衛的關口,很多商隊都想借這條路做生意,這可讓那些官員占盡了便宜。
他們只需裝聾作啞,白花花的銀子就進了腰包,還不用擔責任。
一旦有人追究,他們能直接沖到草原上滅口,不但搶了財物,還可能立功受賞。”
李武瞳孔猛地放大,天啊,這家伙真是高明!他這輩子雖做過生意,也略知一些門道,但如此既得利益又能升官的手段,他還真是頭一次見。
“那還有誰敢鋌而走險走這條路?”
李武疑惑地問。
“怎么可能沒人?這世道只有怕窮的,哪有怕賺錢的。”
這話聽著倒也合理。
李武朝客棧外的商隊努了努嘴:“那這些商隊怎么辦?總不能出了問題就滅口吧?”
掌柜瞥了他一眼,似乎在嘲笑他的天真。
隨后,掌柜開口道:“這些人已經有人撐腰了,他們的后臺是指揮使,不會有事。
你得知道,咱們鐵嶺衛指揮使,在整個都司里也是個惹不起的角色。”
“張權指揮使該不會和涼國公府有什么關聯吧?”
李武試探性地問。
掌柜壓低聲音道:“聽別人提過,好像是涼國公的義子,具體真假咱們不清楚。”
李武點點頭,暗自嘀咕:又是藍玉,這個人果然不容小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