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沉默比任何懲罰都要難熬。我寧愿她對我大吼大叫,甚至打我一頓。但這種把我當成空氣的態(tài)度,卻讓我感到無比恐懼和絕望。
整整一天,除了早上那句冰冷的“要遲到了”,媽媽再也沒有跟我說過一句話。
在學校里,她依然是那個雷厲風行的周老師。她穿著一如既往的職業(yè)裝,踩著高跟鞋在走廊上走過時,學生們都會自覺地讓開一條路。沒有人能從她完美的妝容和優(yōu)雅的舉止中看出任何異常。
但只有我知道,在她冷靜的外表下,藏著多么可怕的風暴。
放學后的回家路上,車里的氣氛依然凝重。媽媽專注地開著車,目光始終沒有往我這邊瞥過一眼。收音機播放著輕音樂,但這柔和的旋律不但沒有緩解尷尬的氣氛,反而讓這種沉默顯得更加令人窒息。
晚飯的時候,爸爸打來了視頻電話
聽到鈴聲的我心猛地一跳,手心開始冒汗。這是爸爸離開后第一次視頻通話,我完全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
但媽媽的反應卻讓我很意外。
她自然的接起電話,臉上瞬間綻放出溫柔的笑容,聲音也變得柔和動聽:“老公,你到酒店了嗎?”
她的笑容是那么自然,語氣是那么溫柔,就像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一樣。
“嗯,剛到不久。”爸爸的聲音從手機里傳出來,“你們吃飯了嗎?”
“正準備吃呢。”媽媽的聲音帶著一絲撒嬌的意味,“你呢?吃過了嗎?”
“吃過了,不過是在飛機上吃的,不太好。”爸爸嘆了口氣,“還是想念你做的飯。”
媽媽輕笑了一聲:“等你回來,我給你做你最愛吃的紅燒肉。”
看著媽媽臉上溫柔的笑容,聽著她柔情蜜意的話語,我的心里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緒。這種感覺很復雜,有愧疚,有心虛,還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兒子呢?”爸爸突然問道。
我的心猛地一緊。
媽媽的笑容沒有絲毫變化,只是淡淡地說:“曉明,接電話。”這是她今天對我說的第二句話。
她把手機遞給我,動作自然得仿佛我們之間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但我注意到,她刻意避免了與我的手指接觸。
“爸。”我接過手機,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一些。
“兒子”,爸爸的聲音充滿關切,“在家要聽媽媽的話,知道嗎?”
這句話像一把刀子扎進我的心里。我看了媽媽一眼,她正低頭請教滿意的吃著東西,表情平靜得可怕。
“知道了。”我勉強應道。
“媽媽一個人照顧你不容易”,爸爸繼續(xù)說,“你要懂事一點。”
我的喉嚨發(fā)緊:“嗯……我會的。”
說這話時,我感到一陣強烈的罪惡感。我豈止是不懂事,還做出了那樣禽獸不如的事。
視頻通話很快就結束了。媽媽收起手機,臉上的溫柔笑容瞬間消失,重新變得冷若冰霜。
飯桌上的氣氛比早上更加壓抑。媽媽優(yōu)雅地用餐,仿佛對面坐著的我不是她的兒子,而是一團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