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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噩耗連連（第3頁）

朱高熾望著那卦象圖上密密麻麻的批注，喉結動了動。父親出征時的身影在腦海中閃過——雪白的戰(zhàn)馬、獵獵的龍旗，可如今欽天監(jiān)的這番話，卻像一根刺扎進心里。

"知道了。"朱高熾揮了揮手，玄色廣袖掃過趙燚遞來的奏折，"你且退下。"轉身時，腰間的玉帶扣撞出輕響，驚碎了滿地槐花影。

還未踏進書房，便聽見張妍與朱瞻基激烈的爭論聲。

朱瞻基攥著奏折的指節(jié)發(fā)白，烏帽歪在腦后："楊閣老說此事干系重大，必須由父親來定奪！"

張妍的繡鞋在青磚上急得打轉，鬢邊的珍珠步搖晃個不停。見朱高熾進來，二人同時轉身，目光里滿是焦慮。

奏折展開的瞬間，朱高熾只覺一陣眩暈。河南巡撫的字跡力透紙背："各府糧倉見底，若再調撥，今夏如若有水旱，恐將成餓殍遍野之勢。"

山東、山西、陜西的奏報如出一轍，墨跡未干的緊急公文上，仿佛已經(jīng)浮現(xiàn)出百姓啃食樹皮的慘狀。

"江北糧倉竟……"朱高熾坐在圈椅中，發(fā)出長長的嘆息聲。

朱瞻基又趕緊遞上另一封奏折，封皮上赫然印著山西布政使司的火漆印。

"催糧官強征種糧，衙役沖動之下打死了一個村長，如今三縣百姓圍了衙門！"少年的聲音帶著顫抖，"楊士奇大人問，是否要允許發(fā)兵彈壓？"

"彈壓？"朱高熾突然笑出聲，笑聲里帶著幾分悲涼。他的蟒袍下擺散落在青磚上，宛如攤開的黑幕。

"把那兩個行兇的衙役梟首示眾，種糧悉數(shù)歸還。"他揉著突突直跳的太陽穴，"給死者家屬三十兩撫恤金，讓其子繼任里正。"

張妍握著筆的手忽然頓住："其余衙役為何不罰？他們也是同謀！"

"他們是為了籌備軍糧。"朱高熾望著窗外盈盈月色，清暉透過窗欞，在他的臉上切割出明暗交錯的紋路，"若連辦事的人都嚴懲，以后誰還敢為朝廷賣命？"

朱瞻基望著父親日益佝僂的背影，突然想起出征前那個威風凜凜的永樂大帝。"可前線的糧草……"

"抄了真定府那兩家晉商！"朱高熾猛地起身，震得案上的硯臺都晃了晃，"用他們的銀子去江南買糧！讓南直隸的漕船日夜兼程！"

朱高熾抓起朱筆，在奏疏空白處重重寫下批語，朱砂如血：“苦一苦這些商人，罵名我來擔！總不能讓五十萬大軍餓肚子！"

夜色漸濃，慈慶宮的燈火次第亮起。

朱高熾望著案頭堆積如山的奏折，突然想起欽天監(jiān)監(jiān)正說的的卦象。

他下意識摸向懷中的兵符，冰涼的青銅貼著心口，卻暖不了此刻發(fā)涼的指尖。遠處又隱隱約約傳來更夫打更的梆子聲，一聲，又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