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使墨鏡遮掩了她足足半張臉,但蘇慎玉絕無可能錯認(rèn)她——
蘇慎玉小跑著過去,直接給了女人一個擁抱,叫道:“媽媽!”
宋妍一把拉下墨鏡,然后細(xì)細(xì)打量起了將近半年沒見面的兒子,心疼道:“瘦了,但似乎也高了。”
蘇慎玉剛要感動,卻聽見下一秒宋妍上下打量了一番他的衣著,如連珠炮彈開腔:“你這件牛仔褲是怎么回事,藍(lán)不藍(lán)灰不灰的,上面這件白襯衫做工布料都不好,不會是你爸給你買的吧,我絕不相信我生出的兒子有這樣的眼光!”
蘇慎玉笑著道:“這不是太想見您了,隨便找了件衣服就出了門。”
宋妍刮了刮他的鼻子,聞言也笑了:“你這張嘴啊,比吃了蜜還甜。”
宋妍作為國際上知名的珠寶設(shè)計(jì)師,近幾年都在各地交流訪問,經(jīng)常被大品牌邀請親自操刀設(shè)計(jì),最近幾個月暫住s國。
她在國內(nèi)的時候,對于兒子的著裝一向是全部包攬,誓要把兒子打扮成宴會上最輝煌奪目的小王子,然而后來旅居外國,卻不得不嘆一聲鞭長莫及。
待二人坐到出租車上后,宋妍低聲問了一句:“你爸爸那邊怎么樣了?”
蘇慎玉答道:“您知道奚家的奚衍宸嗎?他給公司注資了,所以,爸爸用那些錢把貸款還上,公司應(yīng)該很快就能度過這次危難……”
宋妍打斷道:“慎玉,我不是問公司,這些消息我在網(wǎng)上都了解過了,我在問你爸爸,他好嗎?”
蘇慎玉望向媽媽,后知后覺地意識到了什么,促狹地笑道:“我知道,您想他啦!爸爸挺好的,奚氏注資后更是吃得飽睡得香啦!”
宋妍笑了笑,將手放在蘇慎玉肩頭摟了一會后,突然說:“你不能嫁給程栩。”
蘇慎玉沒吭聲。
宋妍便擔(dān)憂地望著他道:“你是怎么想的呢?我聽你爸爸說了程栩做的事,他不僅想要牟取蘇氏集團(tuán),甚至想要謀殺你父親……這樣的人,狼子野心,慎玉,你不會還是喜歡他吧?”
對于兒子的感情問題,蘇淮之作為父親不方便談,但即使是母親,也無法洞悉兒子的想法。
更何況,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總覺得慎玉看起來有些變了,明明仍表現(xiàn)得天真活潑,似乎與以往一樣,但這樣的皮囊和表象,竟像是強(qiáng)撐的一般。
蘇慎玉輕聲道:“我不會再喜歡他了,我甚至……惡心那個曾經(jīng)喜歡過他的自己。”
宋妍聞言欣慰但心疼,但下一秒聽見蘇慎玉說:“但是,我可能還是會和他結(jié)婚。”
宋妍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蘇慎玉的語氣堅(jiān)定:“程栩的存在就是一顆定時炸彈,這次他失了手,誰知道下次他會如何對待我們,更何況,他也清楚我們知道了他的所作所為,自然不會再留手,敵在暗,我在明,我們只能先下手為強(qiáng)。媽媽,之前我發(fā)現(xiàn),程栩的手上有一些不干不凈的東西,他手下的人甚至可以持槍,但我必須離他更近一點(diǎn),打入程家內(nèi)部,才有可能……”
蘇慎玉用手比出了個qiangzhi的姿勢,然后面無表情地扣動了扳機(jī)。
宋妍的反應(yīng)是把“冷面殺手”的頭揉成雞窩,笑著道:“你長大啦!小慎玉。”
她不相信,蘇慎玉清醒地認(rèn)識到。
否則她的反應(yīng)不會如此輕松。
她甚至可能以為剛才他的臺詞是從電視劇里學(xué)的。
家變之前的蘇慎玉就是一個沒心沒肺的小太陽,陰謀詭計(jì)這些事從來都與他無關(guān),他活在父母創(chuàng)造的甜蜜搖籃中,活得熱烈而肆意。
但如今的蘇慎玉再也不是無憂無慮的了,他經(jīng)歷了那樣屈辱難言的后半生,從此學(xué)會了委曲求全和小心翼翼。
重生歸來,為了不讓父母難過,他不會告訴他們他曾經(jīng)經(jīng)歷過的那些事。
但是,他需要給自己的性格轉(zhuǎn)變和需要嫁給程栩這兩件近乎自相矛盾的事情找一個合理的理由,這才有了上面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