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耀威雙手托著一封文書,神情復雜:“大人,您真的要我拿這個去戶部?”
蕭珣披著一件舊狐裘,手指輕輕敲著茶盞蓋,似笑非笑地道:“怎么,你怕錢慕文不認賬,直接把你趕出去?記住咱們的身份,東廠錦衣衛,他要是敢攔你,直接抄他的家”
王耀威低聲咕噥一句:“我不是怕他不認,是怕他認得太快。”
他將那封折子展開一角,上頭寫得明明白白:“督運邊糧,蕭珣作保,借金陵富戶王承恩軍餉兩萬兩整,今糧草已至,請戶部原數清還。”款署的時間與回城日期精確對上。
“你說得沒錯,”蕭珣輕抿一口溫茶,“他若裝糊涂,就直接鎖了來,要是拖延反而麻煩些,不過他沒有這個膽量,畢竟軍糧是他戶部的責任。”
“可若他當真把這封信呈上去,反咬我們越俎代庖,私自借調不合規矩,讓我們認下……”
“那正好,我是押糧官,他們不認的話,我們可以借勢查賬,看看戶部為什么連這點軍糧都拿不出,是希望大齊打敗仗嗎?”
王耀威點頭道:“大人,我明白了,第二件事是什么?”
“順路把王承恩喊來。”
“屬下這就去辦。”
蕭珣提筆草草寫了兩封信,一封命人火速送往江南督造局,一封則交給郭亢手中,密令他率收編海盜中的百人小隊進駐金陵南門,名為“江防試衛”,實為試水廷中反應。
信中他囑托那些人千萬不要穿軍服,不立號、不舉旗,就說是江上緝私船幫。
這時,王承恩也來了。
“王先生見諒,您幫了這么大的忙,蕭某本應親自上門造訪的,只是因為圣旨讓我禁足府內,所以只好麻煩您跑一趟了。”
“蕭大人說的哪里話,用得著小人是小人的榮幸。”王承恩笑了笑,從懷中拿出了幾張銀票,“大人的書賣得相當不錯,不但夠了這次軍糧的錢,還有不少盈余呢。”
“皮貨的事我也得好好謝謝王先生。”蕭珣拱了拱手,“真是幫了我的大忙。”
王承恩微微搖了搖頭,“蕭大人如果真的想謝,那么不妨聽王某一言。”
“請講。”
王承恩看向了蕭珣身后的蕭思容,蕭思容會意,退了出去。
“蕭大人,您現在的狀況我也聽說了,才剛剛立下奇功,卻遭受這樣的對待,承恩替您不平啊。”
蕭珣微微搖了搖頭,“王先生,有話請直說吧。”
“我知道蕭大人你一直以來在朝堂上都獨來獨往,從不結黨,但如今您還打算獨來獨往的話,恐怕今天的事情不會太少。”
蕭珣示意王承恩坐下,“王先生,不要著急,這些天我也沒有什么公務,咱們可以慢慢聊,回到金陵之后,我想做一些小生意,不知道你會不會幫我。”
王承恩笑道,“只要大人肯加入太子的陣營,什么事情我都可以幫您,包括您這次的麻煩。”
蕭珣點了點頭,“行,我想想,蕭思容,幫我送送王先生。”
月光照在桌上的信紙上,發著冷幽幽的光。蕭珣正要起身,卻見蕭思容迎面走來,手里遞上一封無署密信,“我在你公案上看到的。”
他拆開來看,只見寥寥數字:
“常庭閣已死,埋于越溪西塚。”
蕭珣指尖一顫,信紙從手中滑落。
“來得這么快。”他低聲道。
蕭思容匆匆趕來,看了眼信,臉色也微變:“這是滅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