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初歇,天邊尚未透明,齊國京城外城北隅,一處漕運口岸靜謐無聲。破舊船坊邊,幾名身著便衣的錦衣衛悄然伏在暗處,耳中唯有江水拍岸與遠方鳥鳴。
“王大人,這地方就是張令憲和宋玉昨晚密會之所。”一名小旗官低聲回稟。
王耀威點了點頭,抬眼望去,只見遠處船坊殘木斜斜,一艘灰布遮蓋的官船悄無聲息泊在碼頭。他目光沉了沉,揮手令左右隱匿。
“你們去吧,我親自聽?!?/p>
他輕功一躍,翻上了船頂。
片刻后,船上亮起一盞幽黃燈火,隨后便傳來低語。
“張大人放心,此次我自會安排得妥帖。那蕭狗雖機巧,終究只是個不入流的宮奴出身?!笔撬斡竦穆曇簦幊翈ёI。
“話不能說得太早?!睆埩顟椔曇舻蛦?,“他先前查我兵糧事,又從容度過火燒糧車一役,手段不俗,運糧之事解決后,他已得天子寵信?!?/p>
宋玉冷笑,“寵信?那是表面。他身為魏人,又是東廠出身,陛下怎會真把心掏出來?只不過是把他當狗使罷了,若真的寵信,咱家的監軍之位,該是他的。”
張令憲沉默片刻,忽而一笑,“也罷。這狗太乖巧,該打的時候就得打。我已在給前線安排差遣,待他一入軍中,便是他的死期,畢竟現在是戰時,給他網羅個罪名還不是輕而易舉。”
王耀威眉頭一緊,正要離開,忽聽張令憲又道:
“陛下馬上就是五十歲的生日了,我的十船賀禮有五箱從夏國運過來的,足夠安撫圣心。”
宋玉驚訝,“張大人你這么早就準備好了?”
張令憲淡淡道:“既要建功,自要前后無漏。你只需安排好朝中言官,多多給我請功便是?!?/p>
“這個張大人放心,絕對安排妥當!”
話音落下,二人轉入船艙,語聲漸遠。
王耀威面色鐵青,轉身疾行,消失在夜色中。
……
半日后,蕭府。
雨后陽光斜照入屋,蕭珣坐于案前,雙手拈著一封新近傳來的密信,目光森然。
王耀威單膝跪地,“屬下聽得清楚,張令憲這次是動了真殺心。”
蕭珣將信輕輕置于燭臺邊,“又是舊招。他們總以為一場邊軍的意外,就能埋了我?!?/p>
他閉了閉眼,語氣卻出奇冷靜:“張令憲愿意設局,我便借他這局反打回去?!?/p>
王耀威遲疑了一瞬,“大人……那壽禮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