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兄弟冒著雪命才弄下來的獸皮,你倒好,給的價比上月還低三成!”
“戰事一開,誰還管你們這點野貨?能換幾文錢就不錯了。”
蕭珣腳步頓了頓,悄悄靠近。透過門縫,他看到屋內一個細長的中年人正與幾個粗衣漢子爭執,而桌上赫然放著一張泛黃的通關文書,上面蓋著城防司印。
這批皮貨,看來是要送進軍中,卻被人低價收購,轉而倒賣牟利。他想起鹿肉攤主說的“沈參將”,再聯想到這些通關文書,不禁冷笑,齊國邊軍看似嚴整,其實早已千瘡百孔。
但這對他來說,未嘗不是一樁機會。
那幾個漢子沒有賣貨,徑直離開了。
蕭珣假裝不經意地路過,撞到了其中一個漢子的肩膀。
“你走路不長眼睛?。 蹦菐讉€漢子本就因獸皮沒有賣出去而惱火,直接把氣撒到他身上了。
“各位大哥,剛才在下看到了你們身上帶著皮貨,在下是南方人,北上就是為了做獸皮生意?!?/p>
那披袍中年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見他氣度不俗,略一遲疑,道:“你若真要買,跟我們去家里吧談吧,路上太冷了?!?/p>
蕭珣到了他們的家里,并未急著討價還價,而是與幾人閑聊起來,從獵場行情聊到南地風俗,又從商稅制度談到皮毛制成品銷路。
為首的獵戶本還半信半疑,聊了一炷香后,才慢慢信了他確是南地來做皮貨生意的大客戶。
蕭珣也知道了他的名字,趁機套話:“王東保大哥,這皮貨從哪兒來?眼下不是封山了嗎?”
一名漢子低聲道:“咱家兄弟趁雪夜摸上山,撞了幾窩,傷了腿也值了。這年頭要是規規矩矩的,只有餓死這一條路。”
“你們這次打了多少張?”
“五百張鹿皮,兩百張狐貍皮,一百張狼皮,十張虎皮。”
蕭珣點了點頭,“成色我看了,還不錯,要價幾何?”
王東保有些吃驚,“你的意思是……都要了?”
“對,都要了。”
“鹿皮五兩一張,狐貍皮十兩,狼皮三十兩一張,虎皮一百兩一張,您要是都要了,一萬七千兩帶走。”
蕭珣雖然同情他們的遭遇,但是得在商言商,這些東西,要是官方壓價,再加上稅,怕是八千兩都賣不上去。
“一萬三千兩?!?/p>
“這……您,好吧,您要是給現銀,一萬五千兩。”
“最多一萬四千兩。”蕭珣笑道,“除了賣給我,只怕東保大哥這些東西連一萬兩都賣不上去?!?/p>
王東保嘆了口氣,“唉,就當我認下你這個兄弟了,就這個價了!”
“這是定錢?!笔挮憦男渲忻鰩族V銀子,壓在桌角:“我這人最怕麻煩,買皮也好,日后做生意也罷,求個長久,這次的多少貨,我都要了,下一次的,下下次的我也都包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