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英是家里唯一的丫頭,從小就聰慧懂事,如今她正在上小學,知道父親現在的這個狀態并不適合抱孩子,她將小妹接過來,緊忙走進暖和的偏房里。
剛出生的孩子,怕風,尤其是冬末初春的風。
季節交替的風,往往都很邪性。
可就當老胡想要進屋看一眼婆娘的時候,另一位王姓產婆慌張跑了出來,兩雙沾滿了血的手扶著門框,雙腿也跟著抖,帶著哭腔說道:“大妹子出血止不住”
這絕對是一個壞消息。
老胡一個踉蹌向前一栽歪,多虧劉產婆趕忙伸手扶住她,才沒讓他摔倒。
“咋咋回事”不知不覺間,老胡的雙眼已蒙上一層霧氣。
那個年代的婚姻一般都是包辦的,老胡對婆娘雖沒有那么深的感情,可風風雨雨幾十年過來,彼此間的惦記已沒辦法用言語來形容。
聽聞噩耗,老胡只覺得天,好像要塌了。
多虧劉產婆是一位資深產婆,這幾十年來不說接生過一百也接生過八十,她看了眼老胡,又看了眼王婆子,沉聲說著:“哎呦,慌什么,王嫂子,你去端盆熱水來,老胡,你也別傻站著,去拿把火鉗子。”
指揮完兩個慌神的大人,劉產婆用手背擦拭下額頭上細密的汗珠,再次走進屋子。
由于醫療條件落后,偏僻的村里能有個衛生院就不錯了,可如今午夜時分,哪有衛生院會開門。
再說了,村里的人家又沒有去衛生院生孩子的意識,幾乎絕大多數人家都是在家里生產的。
畢竟在家里生孩子,花不了多少錢。
熱水,自然是用來清洗身體的。
而那火鉗子,則是萬不得已的辦法。
每當有生產時出血止不住的孕婦,產婆一般都會用火鉗子去燙一下傷口,以此來止血。
古老的辦法有效果歸有效果,可炙熱的鐵烙在人身上,那滋味
至于產婦最終能不能活下來,就全憑著老天爺的意思。
沒用上一分鐘的時間,王婆子便端了一大盆冒著熱氣的水返回。
老胡卻遲遲沒有歸來。
在王婆子焦急的等待中,老胡這才一腳深一腳淺的走過來,那火鉗子則是握在振勇手里。
振勇和振英分別從左右兩側扶著父親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