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蘭嗚咽著喉嚨,淚水從緊閉的眼角里滲落出來滑到耳垂處。腦海中的記憶瘋狂地翻騰,像是有什么深藏已久的東西要掙扎著逃出來。
她用力地?fù)]動著手臂,妄圖揮散這濃重的黑暗,危險在四周悄然潛伏,緊接著就是吞沒自己的漩渦,林蘭無法形容那知覺,像是冬日利劍一般凜冽的寒風(fēng),又像是秋日萬物死寂一片的靜默。
最后生出的念頭是不可以這樣死去。
林蘭的尖叫劃破寂靜,隨后死命睜開了眼睛。溫馨整潔的房間映入眼簾,林蘭擦了擦額頭冒出的冷汗。
似乎又是……很不好的夢呢。
陽光透過淺黃色的窗簾投射在林蘭的被子上,有淡淡的暖意。只是一個極為普通的上學(xué)日的清晨,被噩夢驚醒的林蘭看了看手機(jī),雖然剛過六點還可以睡半個小時,但是林蘭卻已經(jīng)毫無睡意。
夢里的場景回蕩在腦海,讓人不可拒絕地回憶著。
林蘭也只是想在夢里去救被病魔折磨的外祖母而已,四周的黑暗和危險卻讓林蘭根本無法靠近那個笑容可掬的老婆婆。像是有一條無法跨越的鴻溝,而她只能目睹外祖母一點點的消瘦而失去笑容,甚至是失去生命。
自從一個月前外祖母去世后,林蘭就總是夢到這樣的場景。像是有什么特殊含義似的,日復(fù)一日地出現(xiàn)在林蘭的夢中。算是最近的第一件有些奇怪的事情。
林蘭拍了拍自己的臉頰,呼出一口氣,從溫暖被窩里出來,小心翼翼地穿戴整齊。走出房間門的時候父母似乎還沒有起床,林蘭到廚房發(fā)了一會呆,才幫母親啟動了豆?jié){機(jī)。
走出廚房的時候聽到母親輕聲說了句:“今天起得還早!”
林蘭漫不經(jīng)心地應(yīng)了聲,用余光掃過時才發(fā)現(xiàn)母親的臉色似乎有些異常的蒼白,林蘭敏銳地轉(zhuǎn)過頭。
眼前的一幕幾乎要讓林蘭昏厥過去。
昨晚寫作業(yè)時還送來熱牛奶催她快點寫完睡覺的母親,如今面色蒼白,頭歪向一側(cè),嘴角露出鮮艷的紅色血液,一直蔓延到白色衣服的領(lǐng)口變成黑色的凝固血塊。更可怕的是肢體奇怪的扭曲著,右肩幾乎垮到的xiong前,左腳也扭向外側(cè)。
林蘭大叫著后退至墻角,因為撞倒了斗柜上的熱水器發(fā)出震耳欲聾的破碎聲,玻璃迅速在地上炸開了花,而“母親”晃動著身體,向前行了幾步,不知道從哪里發(fā)出了聲音,問道:“林蘭,你怎么了?”
母親的聲音完全是正常的,也不是眼前的怪物發(fā)出的。
林蘭害怕地顫抖著聲音,而還在臥室里安睡的父親也聽到了異常的響動,林蘭求救似的喊道:“爸爸……救我……”
只是剛剛喊完這句,林蘭還是被臥室走出的“父親”嚇到了。“父親”的樣子比“母親”好不到哪里去,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平時讓人無比有安全感的高大身軀似乎都變成了變相的威脅。
沒人能幫自己了,眼前的兩人也絕對不是父母。
林蘭捏著拳頭,指甲深深地陷進(jìn)了肉里,她咬咬牙站起來在“父母”未察覺之際跑進(jìn)了距離最近的衛(wèi)生間。將門重重地關(guān)上,林蘭不斷地深呼吸,腦子里雜亂地像是要炸開。
發(fā)生了什么……?
林蘭不斷地質(zhì)問自己,為什么會這樣,為什么,為什么。那真正的父母呢,他們?nèi)ツ睦锪耍麄冸y道也像外祖母一樣丟下自己了嗎?
衛(wèi)生間的門響起敲門聲,母親的聲音似乎有些慍怒:“林蘭,大早上的你干什么呢?你怎么把門鎖上了?”
“母親”似乎轉(zhuǎn)了轉(zhuǎn)門把手,語氣著急地說道:“快出來,我們沒空跟你捉迷藏?!?/p>
林蘭死死地抵著門,門口的“父母”似乎開始了竊竊私語,隔著一扇門林蘭無法聽清他們說了什么。只是顫抖著身體,捂住了嘴,無法壓抑的哭泣爆發(fā),淚水和無聲的吶喊應(yīng)該是將林蘭的臉頰弄得通紅,只是……
林蘭坐在衛(wèi)生間的地上,背靠著門,右側(cè)方即是一面鏡子。林蘭終于看見了鏡子里的自己。
長發(fā)毫無生氣地貼在腦袋上,而臉頰不僅沒有一絲紅色,甚至是出奇的蒼白。相反的是眼睛下流出了兩道淚痕一般紅色的液體。
——是血!
林蘭無力地靠在了門上,原來自己也死掉了嗎?
她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無力地張了張嘴,鏡子里卻毫無反應(yīng),只是半睜開的眼睛毫無生氣地目視前方,無論林蘭掙扎出什么表情,鏡子里的人都毫無反應(y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