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哥,你怎么知道我爸爸的名字啊?”
“小北乖,先進屋吃飯。爸爸和這位大哥哥說點事。”奚亦軒支走小男孩后,朝李鶴然走了過來,臉上帶著不耐煩的輕笑,“你是替江曉他們來當說客的?”
“準確地說,是我求江記者幫我調查官錦的。我來這的目的,就是想說服你起訴官錦。”李鶴然開門見山。
“我再說一遍,我不會起訴官錦。不送。”奚亦軒臉色冷淡,轉身走回院子。
“你難道就不想讓官錦為他的惡行付出代價嗎?!”李鶴然不甘心地追上去大聲反問道。
“你以為我不想嗎?!”奚亦軒停下腳步,眼底的憤怒漲紅了眼眶,“可那時候誰來幫過我?!連我最親的家人都跟我說算了!我恐懼,我害怕,我三十多歲了但連一場正常的戀愛都不敢談!因為我沒辦法跟別人袒露心扉!錯的不是我,憑什么我就該被釘在恥辱柱上?我是恨官錦,我比任何人都恨!可那有什么用?!我過的是什么日子?而那個人渣呢,包裝包裝就成百萬人追捧的新星模特了!你們這些有權有勢有錢有長相的人,我根本斗不過!起訴?說得好聽,我能請得起更好的律師嗎?我能玩得過他的公關嗎?我能對抗他那群粉絲的口誅筆伐嗎?”
“對不起……”看著奚亦軒眼底溢出的淚,李鶴然不可遏制地共情流淚了,“我不是來逼你的。如果你真的不愿意起訴官錦,我之后絕不會再過來打擾你。不過,我想告訴你,官錦應該很快會受到懲罰,雖然不至于坐牢,但是工作肯定會沒了。我希望你好好地生活下去。”
看到李鶴然竟為自己的遭遇流淚,奚亦軒的心有些動搖。
“你為什么過來勸說我起訴官錦?”
“因為我愛的人也曾長期遭受官錦的暴力和騷擾,所以,我想讓他付出代價,也不想別人再受到傷害。”
“那你愛人她……還好嗎?”
“他很堅強,有什么痛苦,總是想著自己一個人扛。可我舍不得他一個人扛,我想幫他分擔,也想讓他像個孩子一樣輕松地活著。”
“她能遇見你,真好。”奚亦軒顯露出羨慕的神色,還夾雜著一絲遺憾,“曾經,我以為自己遇到了可以攜手一生的人,終于鼓起勇氣向她坦白我的過往時,她卻逃走了。”
“總有一天,你會遇上那個對的人的。”
面對李鶴然的祝福,奚亦軒只悲觀地扯了扯嘴角的弧線。
“還有一件事,我想告訴你。小北他經常被高中生攔截搶錢,連午飯錢都被搶走。但他不敢告訴你,怕你說他惹事。我覺得,你要好好教他怎么處理這種情況,不然他會一直受欺負的。”
“搶錢?”奚亦軒的眸色低下去,“這孩子一整天笑嘻嘻的,從沒跟我提過這回事。謝謝你告訴我。”
“爸爸爸爸,有老鼠,我怕!”小北從屋子里飛躥出來。
“小北別怕,爸爸這就來抓老鼠。”跟李鶴然點頭告別后,奚亦軒跑進了屋。
第二天上午,李鶴然還在做著和弦練習時,就接到一個陌生電話。
“是我。我找江記者要的你的電話。我想和你談談,可以嗎?”
“好。”
李鶴然跟音樂老師請了假,他有預感,奚亦軒改變主意了。
到了約定地點,李鶴然才發現這是一家籃球主題的咖啡店。
兩個人都只點了熱紅茶。
“你知道嗎,我的父母就是那種什么事都不敢惹的老實人。他們最常對我說的話,就是要循規蹈矩。籃球,大概是我唯一的叛逆了。”奚亦軒用對老朋友傾訴的口吻說道,“他們覺得打籃球是不務正業,反對我打,我因為堅持籃球夢,跟他們撕破臉。最后,他們妥協了,說我只要贏了聯賽,進到孫澤研的隊,他們就同意我走職業籃球運動員這條路。可就在比賽開始前,官錦在我的水杯里下了藥,他在訓練場的換衣間里……”
奚亦軒沒繼續說下去,把指關節攥出聲響。
“所以,你錯過了那場重要的比賽。”李鶴然唏噓,為奚亦軒塵封的籃球夢。
“從那以后,我就很頹廢,甚至會想,這是不是就是我的命?我命中注定不會踏上籃球這條路。之后我父母不想我離開他們去外地,就勸我放棄籃球,安心高考,在老家找份工作。我聽勸了。你呢?為什么放棄籃球?因為娛樂圈更好掙錢?”
“我的半月板切除了,所以……”李鶴然低下了頭,“就像你說的,是命吧。可我不甘心,一條命堵了,我就去找另一條命。我就不信,老天有這么多閑工夫來堵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