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并不算真正意義的“躲”,他們雖住同一屋檐下,但鮮有交集。
懷念大部分時間都窩在房間里做題,偶爾出房門,是因為渴了出來倒水、餓了出來吃飯、閑來無事被媽媽拉出去散步逛街。
段淮岸來這里之前,她是什么樣的,他來了之后,她仍舊是什么樣,沒有任何的改變。
倘若真有變化,無非是每次離開房間,她會下意識地仰頭,隔著挑高的樓,目光眺望至二樓。二樓房門始終緊閉。
臺風過境后的盛夏,蟬潮升起。
懷念從便利店回來,左手提著一袋冰棍,右手舉著冰棍。
遠遠便瞧見停在門外的黑色轎車。
轎車外站著中年男人,一身黑西裝,戴著白手套。
懷念步伐減慢,舔冰棍的動作也放慢了些。
過了一會兒,就看見先后有兩個人從別墅里出來。
一個是段淮岸。
另一個她在學校見過,也是學校的風云人物,他叫遲徑庭。只不過遲徑庭在學校出名的原因和段淮岸不同,遲徑庭是附中創(chuàng)辦至今,唯一一個染黃毛的學生。屢教不改,學校老師都拿他沒辦法。
招搖,桀驁,混不吝。
遲徑庭吊兒郎當?shù)卣f:“要我說,你媽心也是真寬,居然答應讓保姆的女兒和你住在一塊兒。你說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萬一發(fā)生點兒什么怎么辦?”
“雖然但是吧,我還挺希望你和她發(fā)生點兒什么的。不是哥們不相信你啊,主要是你太清心寡欲,搞得哥們都快懷疑你的性取向了?!?/p>
段淮岸身側是枝葉葳蕤的樹,陽光穿過樹葉的縫隙在他身上搖曳,明暗交替,他的神色始終疏淡清寂。
灼熱的陽光,聒噪的沸騰,都像是離他遠去。
他像是墜落峭壁的冷泉。
“她——”段淮岸低悶的嗓音藏在尖銳的蟬鳴聲里,襯托出了幾分溫和,“躲我還來不及?!?/p>
“不是吧?居然還有女的躲著你,不應該是上趕著追你嗎?”
段淮岸眉頭微蹙。
遲徑庭好奇心起:“那女的長得漂亮嗎?”
“……”
“我聽說她也是我們學校的學生,不知道幾班的?!?/p>
“……”
他們邊對話邊走向車,司機半弓著腰,替二人打開車門。
遲徑庭走向靠近大門的車,段淮岸則繞過車尾,來到另一邊上車。
遲徑庭還在念叨,“她到底為什么躲著你,你是長得嚇人還是做了什么嚇她的事兒?該不會你大半夜睡覺夢游去她房間了吧?我就知道,段淮岸你這人表面看著人模狗樣的,私底下就是個變態(tài)?!?/p>
微風吹過,枝葉閃爍斑駁的陰影。
懷念忍不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