規避心理,規避一切叫她痛苦的東西,大概,也包括她的兒子。
畫室的門時隔多年,被岑淮予推開。
這里的水電費已經停了,他打開手機的手電筒,有灰塵飛躍在淺淡的光源前。
室內有股紙張發霉的潮氣,并不好聞。
他試圖掀開窗簾,讓外面的天光照進這間被陰霾籠罩太久的房子。
可短暫的明亮無法驅散永久的黑暗。
這里面真的擺滿了孟南汐曾經的作品,從明艷的色彩跳脫到寡淡的黑白色調,像涵蓋她的全部人生。
桌面那本未被翻閱完的書,書簽夾在她正看到的部分。
里面有句話,被她劃了線。
【白晝的清晰是有限的,黑夜卻漫長,尤其那心流所遭遇的黑暗更是遼闊無邊。】
這本書的名字,叫做《病隙碎筆》,是孟南汐在人生的最后階段閱讀的。
岑淮予短暫翻閱之際,有張已經泛黃的紙片掉了出來。
上面變淡的字體,是孟南汐的字跡,寥寥寫了幾句話:
——【人生那么長,所有人都勸我忍忍,但忍到燈火通明好像是一件不可能的事。人生其實很短暫,短暫到我一眼就能看到頭,我知道的,我無法再忍受,也無法再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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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總,這個回憶展,我們接了。”
辦公室內,江晴笙手里拿著岑淮予遞給她的,在孟南汐書房找到的紙條。
江晴笙在想,到底是怎樣的境遇和痛苦,才能讓她絕望地寫下,無法再原諒的話語呢。
岑淮予從回憶中抽離,很禮貌地道了句“謝謝”。
他知道工作時間不該太打擾江晴笙,幾個人在會議室就回憶展的事情討論過一陣后,岑淮予很自覺地提出告別。
el合上面前的筆記本,“岑總,您的需求我們大概了解了,我會成立一個臨時的策展組,著重這個項目,過幾天先交給你一份初步的策劃案。”
岑淮予點頭。
末了,el的眼眸不動聲色地在江晴笙與岑淮予身上打轉片刻。
她又補了句:“因為echo最近手頭上事情有些多,所以這個項目由我來跟進,后續有任何問題都可以聯系我。”
岑淮予仍舊點頭,“好。”
“那岑總,我送送您?”el比了個“請”的手勢。
“留步吧。”岑淮予邁開長腿往會議室門口走,腳步頓在江晴笙邊上,“笙笙,給你買的早餐記得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