膳畢,謝玉瑾領著謝蘊初和謝玉瑩穿過喧鬧漸息的食堂,來到后廚,灶火余溫尚存,空氣中彌漫著飯菜的余香,一個身形精干、面容樸實的中年男子正在擦拭灶臺。
“徐伯伯!”謝玉瑩歡快地喊了一聲。
徐豐年抬起頭,看到謝玉瑾和謝蘊初,恭敬地行禮,“公子?!?/p>
謝玉瑾溫和道:“徐師傅,這位是舍妹,她近日在做一道甜湯,總覺得味道欠佳,想向你請教一二。”
謝蘊初上前一步,聲音清越,“徐師傅,打擾了,我做了一道砂糖冰元子,味道總是不太對。日前玉春樓的酒釀圓子也似乎味道有異,我懷疑是糯米的問題。”
她示意青檀上前,打開幾個小布袋,“今日特意去市集買了幾家不同產地的糯米,想請您看看,是否糯米本身有差異?今日嘗了您做的糯米糕,味道極好,想請教其中關竅?!?/p>
徐豐年聞言,神色認真起來,他粗糙的手指依次捻起不同布袋中的糯米粒,湊到眼前仔細查看色澤、飽滿度,又湊近鼻尖深深嗅聞。
他眉頭漸漸蹙起,最終放下米粒,沉聲道:“姑娘有心了,這幾家糯米雖產地不同,卻有一個共同的問題。”
他拿起自己用的糯米對比,“您看,這些米色澤不夠瑩白透亮,清甜之味淡了許多,反而隱隱透著極淡的苦澀氣,與我用的米,截然不同?!?/p>
謝蘊初心中了然,“可否看看您用的米?”
徐豐年立刻從旁邊米缸舀出一小捧,謝蘊初接過來,仔細比對查看,點頭道:“果然不同,色澤、氣味都更勝一籌,不知徐師傅這米從何處購得?”
徐豐年臉上露出一絲自豪,“回姑娘,這米是小人自己種的,就在學堂后院,開了一小片地?!?/p>
謝蘊初眼中閃過一絲訝異,“哦?能否去看看?”
“自然可以。”徐豐年引著眾人來到后院,一小片整齊的菜畦旁,果然有一塊不大的稻田,稻穗青翠,一個年輕力壯的男子正從井里挑水,仔細地給菜地澆水。
“就是這里?!毙熵S年指著菜田,“小人覺得,自己種出來的菜蔬米糧,格外水靈甘甜些?!?/p>
謝蘊初蹲下身,指尖拂過翠綠的稻葉,又掬起一捧濕潤的泥土,眉頭微蹙,視線落在一旁在水井打水的身影。
是水的問題?
布依江自扎達克入境,流經沙洲、華京、嘉應、延陵、益州,于潤州入南海,其支流幽河則流經青州,位于延陵下游,一瞬間,一個念頭閃過,延陵磚窯廠!
但此刻,接近靜萱公主才是首要任務,她壓下思緒,抬頭笑道:“徐師傅,可否勞煩您,用您這糯米,教我重新做一次那砂糖冰元子?我想看看差別究竟在何處。”
徐豐年欣然應允,在徐師傅的指點下,謝蘊初親自上手,用那后院自產的糯米粉重新制作。
成品出來,冰鎮后一嘗,果然豆香清甜,軟糯適口,與之前的味道判若云泥,謝蘊初真誠道謝,并帶走了部分徐師傅自種的糯米。
回到聽雨軒,已是暮色四合,謝玉瑩玩累了,扒著謝蘊初不肯走,最終如愿在聽雨軒住下,很快便在謝蘊初輕柔的哄睡聲中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