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蘊初冷眼旁觀,聲音如同臘月寒冰,“別費勁了,這是花重金買來的噬心毒,無色無味,每月十五毒發一次,發作時肝腸寸斷,生不如死。”
她蹲下身,用冰涼的指尖拍了拍林思文因恐懼而扭曲的臉頰,“解藥,我有,聽話,自然每月給你續命,不聽話……”她語氣陡然轉沉,帶著冰涼的殺意,未盡之言比任何威脅都更令人膽寒。
林思文渾身抖如篩糠,連連磕頭如搗蒜,“聽話,我聽話,表妹,不,主子,您說什么我都聽,絕不敢有二心。”此刻他心中卻恨意滔天,卻又被死亡的恐懼死死壓住。
謝蘊初知道他心底不服,她也不在乎,林思文這個人她還是清楚的,命看得比什么都重要,若不說得狠些,日后還敢湊上來使絆子。
她嫌惡地站起身,不再看他一眼,轉身利落地登上馬車,車簾落下,她眉頭微蹙,對車夫道:“動作快些,莫要誤了時辰。”
馬車疾馳,不多時抵達靜萱公主府,謝蘊初下車,臉上已換上恭敬笑容。
趙玥的貼身宮女妙一早已等在門口,見她到來,面無表情地將她引入府中。
正廳上首,趙玥端坐主位,姿態慵懶華貴,她似乎并未察覺謝蘊初進來,只漫不經心地把玩著腕上一只羊脂玉鐲,連余光都未掃過來一下。
謝蘊初依禮跪下,垂首靜候,廳內一片沉寂。
過了許久,趙玥仿佛才想起有這么個人,眼波懶懶一抬,聲音輕飄飄的,“起來吧,本宮不過隨口一說,倒叫你巴巴地趕來了。”
謝蘊初并未起身,聲音帶著恰到好處的惶恐,“殿下折煞臣女了,昨日冒犯殿下,臣女心中惶恐不安,今日特來請罪,豈敢言累,殿下寬宏大量,臣女感激涕零。”她深深叩首,姿態謙卑至極。
“罷了。”趙玥似乎被她這恭順的態度取悅了,終于擺了擺手,“起來說話。”
謝蘊初這才恭敬起身,垂手侍立一旁。
她知道趙玥未必會相信她,但只要趙玥肯讓她接近,那就還有希望。
“今日的宴設在登月樓,傍晚方開席。”趙玥目光在謝蘊初身上那套素雅的衣裙上掃過,帶著一絲挑剔,“不過嘛,現在去,倒更能遇上有意思的熱鬧。”她看向謝蘊初,唇角微勾,“帶你去長長見識。”
謝蘊初立刻躬身,“謝殿下恩典。”
趙玥卻站起身來,走到謝蘊初近前,上下打量一番,搖了搖頭,“這身衣裳還是太素了些。”她轉向妙一,“帶她去本宮的私庫,挑身鮮亮些的換上。”
“是。”妙一應聲,引著謝蘊初退下。
與此同時,登月樓深處一間陰暗潮濕的囚室被打開,幾個衣衫襤褸、神情麻木的啞奴蜷縮在角落。
看守將一些發硬的饅頭和渾濁的水隨意扔在地上,啞奴們立刻如同餓狼般撲上去哄搶。
墻角陰影里,一個身影蜷縮著,衣衫破敗不堪,凝固的血跡和泥土混在一起,幾乎看不出原色。
他赤著雙腳,腳踝上深陷的鎖鏈勒痕觸目驚心,手上布滿新舊交疊的傷痕和老繭,脖頸上套著沉重的鐵圈,散亂枯槁的頭發遮住了大半張黢黑的臉,只露出一雙幽深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