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門聲突兀響起,謝蘊初眼神一凜,手腕翻飛,瞬間將寫滿字的信紙藏入袖中,面上已恢復平靜,起身開門。
門外站著謝蘊微,顯然精心梳洗過,一身嶄新的藕荷色衣裙襯得她容光煥發,精神奕奕。
反觀謝蘊初,因著演了幾日絕食,面色確實蒼白了幾分,卻因她本就容色傾城,這蒼白反倒添了幾分弱不勝衣的病態之美,楚楚可憐。
謝蘊微本是帶著幾分炫耀與挑釁而來,目光觸及謝蘊初那張即便憔悴也難掩絕色的臉時,眼底飛快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不爽。
她強壓下心頭的不快,揚起下巴,語帶嘲諷,“妹妹氣色瞧著可不大好,父親已為我和宋公子定下親事,如今我禁足也解了,倒是妹妹你,還被關在這方寸之地,怎么,還做著攀高枝兒的美夢呢?”
謝蘊初垂眸不語,神色沉靜。
謝蘊微見一拳打在棉花上,更覺氣悶,裝出一副語重心長的模樣,“聽姐姐一句勸,莫要和嘉陽公主爭了,你從小好強,可這回對手是嘉陽公主,這一局,你注定是輸家。”她頓了頓,等著看謝蘊初失態。
謝蘊初這才抬眼,目光淡淡的落在謝蘊微臉上,聲音平靜無波,“姐姐你真想清楚了,要嫁給他?”
謝蘊初覺得謝蘊微這些年真是活得太輕松,從未見過世間疾苦,她貪戀那些夢幻的情愛,卻不知道貧賤夫妻百事哀,哪怕來日宋若年真能高中狀元,以宋家這情況來看,謝蘊微若嫁去宋家,只怕也會被磋磨,她這個姐姐總是會把未來想的簡單。
謝蘊初想著明明自己也想促成宋若年和謝蘊微這段親事,此刻她竟想勸勸謝蘊微。
謝蘊微一愣,隨即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嗤笑出聲,“怎么,妹妹這是攀不上高枝,又惦記起宋公子來了?當初是誰口口聲聲瞧不上他,嘲諷他,如今見我要嫁了,后悔了?可惜,晚了。”
謝蘊初看著她,眼神里竟流露出一絲淡淡的惋惜,這眼神讓謝蘊微渾身不自在,謝蘊微目光下意識的掃過室內,忽然定在書案一角那里,一封未曾完全收好的信箋露出了半截,十分顯眼。
謝蘊微心中一動,幾步上前,趁謝蘊初不備,一把將那信箋抽了出來。
“還給我!”謝蘊初立刻上前搶奪,臉上適時的顯出倉皇。
謝蘊微敏捷地側身躲開,迅速展開信箋,只掃了幾眼,她臉上便浮起掩飾不住的暗喜,指著謝蘊初,聲音因激動而拔高,“好哇,你竟敢與小公爺私相授受,你還藏著這情詩,我這就去告訴父親,看你還有何話說。”
她終于抓住了謝蘊初的把柄,只覺得揚眉吐氣,一刻也等不得,攥著那封情詩,頭也不回的沖出了院子,直奔謝澤書房而去。
謝蘊初站在門邊,方才的倉皇失措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她望著謝蘊微消失的方向,眼神漸漸暗了下來,唇角卻緩緩勾起一絲極淡的淺笑,很好,一切與她意料之中的走向分毫不差,只待這情詩傳遍華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