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我的兒啊……”
謝蘊初被她阿娘的哭聲吵醒,費力的睜開了眼睛。
“沅沅醒了!阿娘給煮了粥……”林月枝見謝蘊初醒來,連忙端起了碗。
侍女們也上前攙扶著謝蘊初起身,在床頭墊上了被褥枕頭。
謝蘊初依靠在枕頭上,靜靜地接受林月枝的投喂。
林月枝一勺一勺喂著謝蘊初,嘴里絮絮叨叨地,“這事就怪你那混賬爹,如果不是他天天參嘉陽公主,我的沅沅如何會遭此劫難!”
“阿娘,不怨父親,是女兒不小心!更何況父親今日也受了傷,如今父親如何了?”謝蘊初剛醒,夢中的事還來不及消化,只覺得腦袋昏沉。
“為父無礙,沅沅無事便好。”謝澤聽到下人來報,女兒蘇醒,連忙撐著身體前來。
林月枝一見走路步伐緩慢的謝澤,立刻將手中的空碗遞給一旁的青檀,起身攙扶著謝澤,“你說你,說等好些了再來這雁南院看沅沅,現在急什么?”扶著謝澤在一旁坐下,林月枝心中難掩擔憂。
謝澤拉起謝蘊初的手,語重心長道:“沅沅,今日是爹爹不好,險些誤會傷害了你,是爹爹不對,你能原諒爹爹嗎?”
見謝澤言辭懇切,謝蘊初莞爾一笑,驕傲的如同一只小貓,“既然爹爹同沅沅道歉了,那沅沅和爹爹還是天下琳的心性,倘若他們謝府逼著她長子收了自己一個侍女做侍妾,何章琳日后斷不可能再讓她入伯爵府,若是此事不成,只怕余文仕像夢中那般哭鬧一番,武義伯夫人就會遂了他的愿,來求娶她。
夢中那種水深火熱的日子太有實感,以至于她現在都無法簡單的認定那就是一個夢,她仿佛真的就在武義伯爵府后宅掙扎痛苦了一生,或許今日此計未成,也是夢中的自己發來的警醒,趁現在她還有得選,決不能再跳入這個火坑了。
謝澤想到青蓮,臉色不虞,“青蓮畢竟是你的侍女,你想如何處置?”一個心思不純的侍女放在他的沅沅身邊,他自然是不放心的,不論女兒一會兒如何說,這青蓮他都不會讓他繼續留在謝府。
“爹爹,女兒想請父親為青蓮討得一個名分!”說著謝蘊初掙扎著想起身行禮,被謝澤一把按住。
“你好好休息不要亂動。”謝澤沒想到他的沅沅竟如此心善,到如今這個局面,還想著為侍女討一個名分,謝澤搖了搖頭,“何必如此呢?不過是個侍女,你母親還說要將她發買了,你還為她求情。”說罷謝澤嘆了口氣。
“女兒知爹爹為難,但青蓮同女兒多年情分,女兒還為她備下了嫁禮,女子安身立命不外如是婚嫁,此事青蓮確有對不起我,可我盼著她日后順遂的心無法改變。”
謝蘊初一雙瑞鳳眼中飽含淚水,殷切的望向謝澤,祈求一個準確的答復。
望仙樓,臨江的攬月軒內,窗外是波光粼粼的運河,窗內紫檀木桌案上錯落擺著幾碟時令鮮果和幾樣精致的下酒菜。一只修長的手正懶洋洋地把玩著手中的白玉酒杯。
魏書明眉眼風流,嘴角噙著三分笑意,斜倚在軟榻上,姿態說不出的閑適慵懶。
“嘖,今日早朝可熱鬧了。”他抿了一口酒,桃花眼微微瞇起,帶著幾分興味,看向窗邊臨江而立的江淮序。“你猜怎么著?謝御史今日竟在金鑾殿把武義伯長子余文仕給告了!字字泣血啊,說他欺辱謝府侍女,壞了人家清白,逼著陛下嚴懲,要武義伯給個交待。”
江淮序并未回頭,目光依然落在窗外流動的江面上,側臉輪廓在天光映襯下顯得格外深邃,看不清表情。他手中也端著一杯酒,只是虛握著,并未沾唇。
魏書明見他沒反應,也不在意,自顧自的往下說,語氣里帶著明顯的幸災樂禍:“陛下怒斥武義伯教子無方,最后為了平息謝御史的怒火,也為堵住悠悠眾口,陛下金口玉言,讓余文仕把那個被欺辱的侍女抬進府里做侍妾。聽說武義伯當場臉都綠了,嘖嘖。”
他頓了頓,像想起什么更有趣的事,臉上笑意更深,晃了晃酒杯,“還有樁事兒,保管你聽了更舒心。宮里那位,被陛下下旨,禁足歸雁塔百日,這下你可算能清凈小半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