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蘊微忽而愣住,看向謝蘊初的眼神不再是憤恨,反而多了一絲坦然,她確實想要利用謝蘊初攀附的心思,如今兩人敞開了說明白,她反倒平和下來了。
“你是從何時發現的?”
謝蘊微記得最開始母親為她挑選出余文仕的時候,那日武義伯夫人拉著她絮絮叨叨說了好多話,而她打聽出來余文仕正留戀楚芳館。
她記得她同母親講過,可母親說男子三妻四妾實屬正常,除非低嫁,但凡門當戶對或者高嫁,夫君沒有不納妾的,母親告訴她,她來日是要做主母的人,必須放棄這種妒忌心思,當女子要容忍夫君。
可她不愿意,不愿意嫁給一個不能一心一意的人。
她不懂,她為什么么要容忍?錦衣華服的生活她已經有了,她只想把握她想要的,既然低嫁能夠實現,那她就要為了這個目的去努力。
她在謝蘊初面前夸耀她得了武義伯夫人青眼,武義伯爵府這個高枝果然入了謝蘊初眼。
“玉真觀那日,我只是晚了一步,卻也看清了他是個火坑。”謝蘊初坦白道,“姐姐應該早就知道了。”余文仕不是個好東西,她當時也知道,可她不在乎。
謝蘊微微微一怔,隨即說道:“如今你滿意了。”
“事情還沒結束呢”謝蘊初正視她的眼睛,“姐姐的婚事還沒有著落呢。”她站起身,不再看謝蘊微的眼神,瀟灑離場,獨留謝蘊微一人沉思。
……
歸雁塔內檀香繚繞,本該是清心靜修之地,此刻卻彌漫著令人窒息的低氣壓。
嘉陽公主斜靠在軟塌之上,指尖捻著一串佛珠,卻毫無慈悲之相。
她面前跪著幾個瑟瑟發抖的宮女和內侍,頭埋得極低,大氣不敢出。
“說,外面到底在傳什么?”公主的聲音不高,卻嚇得底下人心驚擔顫。
她面前的地上,散落著幾頁被撕碎的紙張。
一個太監抖著聲音回話,“回殿下,不過是些市井閑言,恐污了殿下的耳。”
“啪!”一串佛珠狠狠砸在太監臉上,瞬間紅腫起來。
太監痛呼一聲,卻不敢躲閃,只是抖得更厲害。
“閑言?本宮看你們是活膩了。”趙棠猛地站起身,“本宮要聽真話,那本勞什子書,寫的什么?”
貼身宮女憐秋眼見趙棠瀕臨失控,心知再瞞只會招致更可怕的后果,她深吸一口氣,跪行上前,聲音帶著豁出去的顫抖,“殿下息怒,奴婢該死!外面確實傳得沸沸揚揚,說的都是小公爺與那謝家庶女前些日牡丹花會的事,坊間甚至出了話本子,叫什么《牡丹緣》,傳得比戲文還玄乎……”
憐秋聲音漸漸低了下去。
“果然是她。”趙棠眼中瞬間生出駭人的戾氣,“賤婢,竟敢如此作祟,敢和本宮搶人,我倒要看看她有幾條命。”她猛地揮手,將旁邊小幾上整套的茶盞狠狠掃落在地,清脆的碎裂聲在寂靜的塔內格外刺耳。
“備轎,本宮要立刻回宮見母后。”趙棠厲聲下令,抬步就要往外走。
“殿下!”憐秋大驚失色,“殿下三思啊,您還有十日才到祈福期滿,此時出去,恐惹陛下不快,再忍幾日……”
“忍?”趙棠緩緩低下頭,看向憐秋,那眼神冰冷,如同在看一個死人,“本宮行事,何須你這奴才置喙?不過是做給外人看的把戲,本宮就算今日離開,父皇難道還會為了這點小事怪罪本宮不成?”她聲音輕柔下來,卻帶著更深的寒意,“再敢多嘴一句,本宮割了你的舌頭。”
憐秋渾身一顫,臉色慘白如紙,伏在地上,額頭死死抵著冰冷的地磚,“奴婢該死,奴婢失言,求殿下恕罪。”
趙棠冷哼一聲,頭也不回地踏出了歸雁塔的門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