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南院,青檀急促的腳步聲在門外響起,聽到主君和主母的動靜,她立刻回屋向謝蘊初低聲通傳。
瞬間,謝蘊初已如風中落葉般癱坐在地。
她飛快的調整好姿勢,青檀和樂梔為她攏了攏裙擺,擺好凄楚無助的姿態,她深吸一口氣,再抬眼時,淚珠已如斷線般滾落蒼白的臉頰,那份刻意營造的憔悴,襯得她弱不勝衣,仿佛下一刻便要凋零。
謝澤、白茵和林月枝踏入房內,看到的便是謝蘊初這樣一幅心如死灰的景象。
林月枝心頭一揪,下意識就想上前攙扶,謝蘊初尚未起身,謝澤已將那封作為罪證的信紙狠狠摔在她身上,素白的紙頁飄落在地。
他氣得胡子都在抖,聲音里是壓抑不住的怒火,“‘回眸一笑轉嫣然,恰似三生石畔舊因緣’!好,好一個‘舊因緣’!我竟不知,我教出的女兒如此不知廉恥,竟敢與外男私相授受!”
謝蘊初只是垂首,肩膀微微聳動,無聲的啜泣,淚水洇濕了衣襟。
白茵在一旁,眼底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滿意,面上卻蹙著眉,語重心長地嘆息,“夫君息怒,這孩子終究是心思太重了些,總想著那夠不著的枝頭。”
她的話看似勸解,實則句句拱火,只盼著徹底斷了謝蘊初攀附高門的可能,好讓她的苒苒不被比下去。
謝澤果然更怒,“孽障!你為何會變成這樣?”謝澤自認為從未薄待過這個女兒,卻不想她竟一心撲在江淮序那個瘟神身上,想到嘉陽公主那個瘋子,心中更是氣惱。
林月枝慌忙跪下,聲音帶著哭腔,“主君息怒!是妾身教導無方,才讓沅沅……”
“父親!”謝蘊初猛地抬起頭,淚眼婆娑的望向盛怒的謝澤,聲音帶著破碎的哽咽,“姐姐早已與宋公子私定終身,那是我的親姐姐,我的未婚夫啊,女兒有苦難言,這件親事,女兒可以讓,不代表女兒不傷心?!?/p>
她字字泣血,控訴著不公,“他非我良緣,我甘愿成全姐姐,為什么就沒有一個人,愿意成全女兒一次呢?”她的目光凄楚,直刺謝澤心底。
謝澤被這番話說得一滯,怒火中燒的同時,也的確被那份委屈戳中。
謝蘊微與宋若年之事,確實是他理虧在先,但這愧疚瞬間被更大的怒火淹沒,“成全你?成全你去攀附那高不可攀的門第?那是自取滅亡!嘉陽公主是我們能招惹的嗎?你趁早死了這條心,再這般不知收斂,敗壞門風,我就把你送回青州老家去,省得你在此地惹禍?!?/p>
白茵聞言,心中暗喜,面上卻連忙拉住謝澤的手臂勸道:“夫君消消氣,事不至此,三姑娘還小,慢慢教便是了。”她一邊說,一邊給林月枝遞眼色,示意她快讓謝蘊初服軟認錯。
林月枝也焦急的看著謝蘊初,示意她低頭。
然而,謝蘊初卻梗著纖細的脖頸,直視著謝澤,她臉色蒼白,粲然一笑。
她跪得筆直,對著謝澤端端正正地俯身行了一個大禮。